李北蘭
3月的一個周末,我和家人按照預定計劃,開車到我們常去的悉尼市郊的巴爾馬塔公園游玩。
車過公園展覽室時,但見門前擺著一長長的攤位,幾位戴著“凈化澳大利亞”標志帽子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前來登記的人們發放印有相同標志的帽子、手套、塑料編織袋以及資料等。旁邊的室外木桌上還擺有各種顏料,兩位工作人員正忙碌地為孩子們勾畫動物臉譜。河對面,一輛疏浚車和一輛救火車正在疏浚、凈化巴爾馬塔河,噴射出的水柱高達數十米。河里一艘橙黃色的快艇穿梭往返,以供電視臺的記者們拍攝電視新聞。公園展覽室對面的那一片草坪上,新南威爾士州警察局的交響樂團正在演奏美妙動聽的世界名曲,樂隊旁邊搭有一個簡易帳篷,帳篷前擺有各種水果、面包以及礦泉水,爐火熊熊的燒烤機正燒烤著肉腸、牛排、雞腿等食物。幾位踩高蹺、雜耍、派送小禮物的“小丑”四處游走,給孩子們帶來了無限歡樂。
原以為這是某單位在搞大型“派對”,問一位戴著標志帽子、正在吃熱狗的女士,方知今天是“凈化澳大利亞日”,市政管理局與澳大利亞民間的一個環保組織在這里聯合舉辦了一個“凈化澳大利亞”的義工活動。雖然不是澳大利亞人,但凈化環境人人有責,于是便和家人一道去義工登記處登記,領取了標志帽子以及用來撿拾垃圾的手套和編織袋。將那編織袋展開一看,上面印有此次活動的贊助商的名字,如麥當勞、友邦、福特、澳航等。
很少參加義工活動,故而一戴那頂標志帽子,便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和一份莊嚴的承諾———“言必行,行必果”,這是咱們中國人的美德,要干就要干好,不能摻半點假水。于是便拖著那只大大的編織袋,到垃圾較為隱蔽的巴爾馬塔河邊去,豈料“莫道君行早,自有早來人”,我們走的這一路早已是潔凈如洗,不見一星半點垃圾。總不能拖著只空袋子前去交差吧?正發愁著,突然想起往日叢林漫游時,曾到過公園的一個邊緣地區,那里人跡罕至,樹林稠密,河面雜草叢生,河灘亂石兀立,想必捷足先登者不會太多。如此一想,心情也便放松,于是便哼著小曲向那“遙遠的地方”進發。巴爾馬塔公園很大,一塊芳草如織的大草坪,從這邊走到那邊,至少要走半小時,而像這樣大的草坪在巴爾馬塔公園里卻有近十處,如果不是草坪邊緣那些冠蓋如云的大樹擋住視線,還真要用“一望無際”這樣的詞來形容。
而我們就是這樣“一望無際”地走到那塊邊緣地區的。但令人失望的是,那里不僅沒有我們所“盼望”的垃圾,而且還有幾位捷足先登者正在苦苦地“尋覓”。澳大利亞人普遍具有環保意識,亂扔垃圾者只是極個別,再加上一撥又一撥義工的“掃蕩”,自然就像篦子篦過似地干干凈凈。無奈之下,我們只好順河而上———能撈到幾條“漏網魚”自然好,即使不能,也可就近觀賞巴爾馬塔河的秀麗風光。
正拿著一根樹枝在河邊的蘆葦叢中翻撥,忽見一對華人母女從河灣那邊轉了過來:“媽媽,這兒沒有垃圾,我們回去吧,我的腳都走痛了!”“乖乖女,再找一找,咱們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對方的一口標準普通話吸引住我們,于是便站著與她們聊了幾句。原來,這一對母女是北京籍,母親正在攻讀博士,6歲的女兒是今年初才跟父親一道來澳大利亞陪讀的。“咱們中國的獨生子女缺的就是動手能力,有意讓她來補上這一課!當她體會到清理垃圾的艱辛之后,自然就不會亂扔垃圾了……”與母女二人道別后繼續前行,方才發現義工隊伍中像她們這樣的母女組合、父子組合不在少數,有一個西人家庭則是全家齊動員———爸爸、媽媽、三個孩子,還加上一位祖母,每一個人都拖著一只鼓鼓囊囊的編織袋,最小的那個孩子看上去才四五歲,臉上畫得像個大花貓,但仍趴在草叢中仔仔細細地“搜尋”。
“這么小的孩子都‘戰果輝煌,我們這些成人反倒空手而歸?”于是便抖擻精神繼續尋尋覓覓。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叢包圍的空地上,我們終于拾到幾個也許是有人野餐之后忘了拿走的用塑料口袋裝好的易拉罐。“總算可以交差了!”我們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有斬獲,視線也便隨著好心情放飛,巴爾馬塔河的風光自然盡收眼底:一群群野鴨、鷗鳥、鸚鵡以及不知名的水禽在河面起伏翻飛,河岸上垂柳依依,河面上睡蓮盛開,河堤上樹木參天,沿河兩岸鋪展的草坪曠遠如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濃郁的芬芳,深深地吸上一口,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
海外星云 2000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