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伉儷“聯眾”對話

□文/謝　銳

究竟哪對圍棋夫婦是世界上最強的?

這種問題恐怕也只能出現在圍棋界。首先，世界上的圍棋夫婦前后有20多對，數量不小；其次，不管是一對一，還是下聯棋，兩對或者數對夫婦之間總能決一高低。如果換了其他項目，可能想比都比不了。

圍棋夫婦固然不少，但真正實力接近且水平都很高的卻并不多見。原因很簡單，成為高手特別是成為女子高手已是大不易，夫妻倆都是高手那還不是鳳毛麟角么?

因而，由常昊、張璇夫婦與江鑄久、芮乃偉夫婦來爭奪2000年“聯眾杯圍棋伉儷友誼賽”的冠軍，不能不說別有一番意義和情趣。最有趣的是，這個創意還是江芮夫婦自己先提出的。不過，與其說他們真的是想藉此決出什么“世界第一圍棋夫婦”，還不如說他們特別是芮乃偉欲與常昊過過招。一年多來，她與韓國幾大超一流都交手過，但與常昊的上一次對局還是在5年前。這對于視下棋為最大快樂、以提高棋力為全身心所系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大難以抹去的遺憾。

今年四月份在與記者聊天時，江芮夫婦就認真地說：“如果你能幫我們促成這個比賽，那我們就欠你一份人情。”而當記者將此意告之常昊、張璇時，常昊立即應允。他說：“這個比賽有意思，你找個機會我們就下。”當時記者還擔心諸如江芮夫婦回國和他們比賽會不會令他們有所顧忌，沒想到他們這么爽快就答應了下來。常昊真是憨厚淳樸啊!這樣也好，上輩棋手之間的齟齬（盡管有很多其實是相當無聊的）沒有延續到后輩棋手，該過去的就讓它早點過去好了。

在經歷了一番簡直不堪回首的多番聯系后，目前國內最大的游戲網絡——聯眾網答應出資來主辦這個比賽，這時距離原定的比賽時間即9月10日、11日只有區區9天了。聯眾網趕快制作主頁及宣傳冊進行宣傳，還有聯系酒店和比賽場地、確定系列活動日程和聯系相關人員屆時出席等一大攤事情，可謂忙得一塌糊涂。

這邊忙乎開了，那邊卻突然冒出一點事先沒料到的頭緒來，當江芮夫婦得知比賽已有著落的消息后，異常高興之余他們擔心能否買到回國的機票。原來，9月12日是中秋節，而中秋節是韓國一年中最大的節日，假期長達1個星期，不少韓國人到中國度假，還有在韓工作的中國人也要回國，因而漢城到北京、上海、天津的機票在十幾天前就已預購一空。

在外十年見識頗多的江鑄久反過來安慰記者道：“你放心好了。我們肯定能回國，國航的票再緊張，他們的手上最后肯定還是要留幾張的，他們這一招我太清楚了。”果然，當江芮夫婦請旅行社幫他們訂回國的機票時，國航辦事處說，沒票了。不過，當旅行社說是為江鑄久、芮乃偉兩人訂票后，辦事處又馬上改口道，別人來買沒有，但他們兩人來買，沒有也有——問題的解決意想不到的簡單。江鑄久為此不無得意地說，我還沒找漢城那個國航的棋迷站長呢，我是準備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再去找他的，但現在不用找他就萬事大吉了。

9日下午3點過一點兒，江芮夫婦出現在北京國際機場出站口，高高大大的江鑄久和瘦削小巧的芮乃偉一出門就立即顯示出各自的個性。當《中國圍棋報道》記者李曉青對江鑄久說“我們又見面了”時，江鑄久來了一句冷幽默：“上一次我們之間厭惡的感覺還沒消失，現在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厭惡了。”而芮乃偉接過一位記者送的鮮花，聞了一下說：“真香!這能保存多長時間?”當有記者說她穿的一件薄毛衫很漂亮時，她馬上特別高興地說道：“是真的嗎?那我以后就舍不得脫掉它了!”

剛出機場門口，就有兩位年輕女士走過來對芮乃偉說：“我們是韓國人，我們都很喜歡看你下棋。”看來芮乃偉在韓國已頗具知名度了。

在當天下午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芮乃偉一再對記者們說她對李昌鎬的連勝純屬偶然。她認真地說，她每次看李昌鎬的棋，有很多時候她一時還看不懂，只有等李昌鎬再下幾手后她回過頭才看明白。她說，不管是看李昌鎬下棋，還是和他下棋，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李昌鎬的棋是真正的好，而且他的為人就和他的棋一樣好。

晚上，江芮夫婦約記者和李曉青出去散步，一聽到要散步，李曉青就有點急：“又去散步呀!上次在上海，我陪你們走一晚上，后來腳都走不動了!”江鑄久說：“那好啊，你不去我們不是更安靜一些嗎?”李曉青慌了：“你們等我一會，我得去換一雙球鞋，不然根本就受不了!”

那一晚，江芮夫婦就在王府井步行街上走了三個來回，那條街不算短，三個來回下來，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一路上，江鑄久只要一走到前面，看到一輛自行車過來了，就立即回頭拉芮乃偉的手，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多次重復，讓記者不由得為之感動。

令記者感動的還不止這一件事情。在整潔干凈的大街上，一位老外隨手就將一塊紙屑扔在了地上，等我們走近時，他已走遠了。江鑄久說，這些老外在自己國家不敢隨便仍東西，但到了中國就敢這么放肆，豈有此理。芮乃偉說，如果是在我身邊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要他把紙揀起來!

晚11點多，江芮夫婦才回到賓館，隨即托人找來一塊棋盤和一副圍棋，但幾位朋友又拉著他們到茶座坐了兩個多小時，大家無所顧忌地神聊海聊，十分暢意，一直到凌晨1點多鐘才散去。

10日下午兩點，兩對夫婦間的第一輪對抗在中國棋院特別對局室進行，由常昊對芮乃偉，江鑄久對張璇。對這場比賽關心的還不僅僅是媒體，就連包括曹大元、邵煒剛、華以剛、邱峻、胡耀宇在內的專業棋手都一直關注著棋局的進程。8日，芮乃偉在韓國最大的棋戰LG精油杯半決賽中再次中盤擊敗李昌鎬后，棋院的棋手們對芮乃偉敬佩不已，當晚劉菁、劉世振就說：“這芮姐也實在太厲害了!”這大概也是棋手們關注常芮對局的最主要原因。

芮乃偉這盤棋開局執白下得好不奔放，一時網上都出現了“常昊江郎才盡”的評價，但在中盤時，常昊一個似拙實巧的強手一下子即反客為主，易守為攻。芮乃偉搶速度導致的薄形頓時左支右絀，疲于應付，很快一條大龍尾巴被常昊割了去，這一回合也決定了本局的勝負。

另一局，江鑄久抓住張璇的無理手，在中腹大展渾身解術，將張璇的數顆白子一并截下，圍住一塊超級大空，盡管官子進程中他一損再損，但因優勢太大，張璇最終還是不得不中盤認輸。

1比1的結果當然是最理想的了，大概這也是兩對夫婦間實力對比的最好反映。于是，11日的夫妻聯棋比賽成了決勝戰。江芮夫婦賽前的感想是，常昊和張璇以前在一起合作下過聯棋，而且獲得過冠軍，因此他們的經驗相比而言要豐富些；而常昊和張璇也覺得他們之間的配合比較默契，獲勝的希望可能要大一些。結果真的和他們預想的那樣，常昊和張璇利用執黑先行之利，堅實地一路領先，未給江芮夫婦以搏殺翻盤的機會。

比賽結束后隨即進行了頒獎儀式，陳祖德院長和華以剛秘書長分別為冠亞軍頒獎，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棋界高層對這一比賽的肯定，甚至還可以說，傳言中的中國棋協與江芮夫婦有什么過節也不攻自破。王汝南還表態歡迎江芮夫婦回來下棋，這樣說來，過去的大概都已過去了吧——當然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