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側面別有風景

拂拂

以下是本刊與《東方航空報》聯合舉辦的“出游推薦”---月月獎機票征文活動的四月份獲獎作品。歡迎讀者繼續來稿。

75公里無人的山路

長白山是東北標志性的風景勝地，來到北疆的游客，誰不想揭開天池那神秘的面紗?去年8月，我們從上海飛到長春，第二天，乘坐長白山旅游專線列車，歷時17個小時來到一個叫二道白河的小鎮，這里就是長白山腳下。

清晨6點，蕪雜紛亂的小火車站廣場上停滿了吉普車，車主們操著東北口音吆喝著：“長白山一日游，快上車呦……”我們問能不能把我們送到山上的旅店，車主們相視哄笑，說這長白山的景，跑四五個小時就看全了，哪用得著住店呀。

由于韓國游客的大量涌入，長白山個體車主、商販的胃口被吊高了，我們計劃的自助旅游的費用比參加旅行社高出了2倍多。當我們這伙散兵游勇花了高價鉆進破吉普車時，望著乘坐在旅行社大巴士里安閑舒適的“正規軍”游客，多少有點羨慕。

上了山，按照景點指示，我們一站一站地往前走，天越來越陰沉，我們心頭的倦怠也越來越濃重，多的是有名無實的景點、似曾相識的山水……最后，我們上了天池，車行在極陡峭的盤山路上，兩側青色的高原渾厚連綿，那份壯美讓我們提起了精神。氣喘吁吁地登上山頂，天池在云蒸霞蔚中突然露出清明的面容，只那么一瞬，湖光山色又寂然隱沒，只那么一瞬，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痛了，完全被這群山中神秘的湖，被它的仙氣和詭異震懾住了……

幾千里的路程、幾千元的花費，換來一瞬的感動、一面的奇景，值了。但，總有些意猶未盡。旅行社的游客們下山了，我們還在仔細研究著一份英文版的旅游地圖：一條極細的藍線標著環山公路的字樣，從我們所在長白山北坡直達西坡，旅行指南上說，西坡有大峽谷、高山花園等景點，還可以從另一個側面看一看天池，我們心動了。

可惜問遍了當地的車主、賓館領班和警察，都說沒有這條路。好多“老土地”給我們出主意，讓我們先坐長途車下山，再轉車去一個叫松江河鎮的地方，在那兒雇一輛車，興許能上西坡；又有人警告我們，說前幾天有一對韓國青年自個去西坡，迷了路，出動了邊防軍才找到。我們不愿多花3天時間轉道松江河鎮，好歹找到了一個膽大的司機，我們決定冒一下險。

車在小鎮轉了半個小時的圈子，司機遇上了一個在山里伐木半輩子的老人，他脫口而出：“莫不是林業保護局那條道?”———果然，按照老人的指點，繞過一個小鐵路岔口，那條神秘的環山路就蜿蜓在我們的面前了。

山路顛簸，但還算平整，漸漸伸向長白山森林深處，8月，在深山里卻是春色蔥郁，空氣都像被染綠了。

75公里的山路，車足足開了3個半小時，我們沒有見一輛車，沒有遇見一個游客，唯一的屋宇是護林部隊的哨所，空空的操場上，一副雙杠沐浴著純凈的陽光，那么恬靜；唯一的“人跡”是在路邊挖陷阱抓梅花鹿的獵人，遠遠地向我們憨厚地笑著。轉過一個山梁，我們看見了一大片藍色的水光，卻原來是整座山頭被人罩上了塑料薄膜，種的是珍貴的野山參，沒有人看守，只有兩條黃狗，悠閑地理著毛……在這無人的山路上，有碗大的蝴蝶繞著我們的車窗不肯離去，有灰色的小兔子跟著我們的車疾跑，耳邊那不知名的小鳥的歌聲是那么空靈不知人間憂愁，快關掉平日離不開的隨身聽吧，我只愿這條山路沒有盡頭。

在天使散步的花園西坡售票處很冷清，游客們多是從松江河過來的，老外居多。

看了險峻的大峽谷，沿著小路在原始森林邊緣打了個轉，我們重新上車，直奔天池。那本英文旅游地圖上，濃墨重彩地渲染著一個奇景：“天使散步的花園”，卻沒有標明具體位置，只在去天池的路邊重重地繪上了一筆緋紅———究竟在哪里呢?一路上，我們一見有大叢的山花就驚呼，把司機逗樂了。就在我們偃旗息鼓的時候，司機眼望左前方，全身一震：“老天，就是那兒吧?”那是一個向陽的山谷，比我見過的許多廣場都寬廣，看不見樹木、雜草，全是灼灼的鮮花，那么整齊，白色花圍著紫色花，一層層地蔓延，黃色花在邊緣開放，好像精心裝飾的花園圍欄。在這里，沒有風，連蝴蝶都像是屏住了呼吸，為這不可思議的美。如果真有天使，我相信這就是她最鐘愛的秘密花園，是她鋪展白裙喝下午茶的地方；如果回到古代，我相信會有翩躚的俠女在這兒隱居，寫下傳奇故事旖旎的尾聲……我們走下車，在花海中徜徉，在花香中沉醉，高大的白色花朵撫摩著我們的臉頰，我們還是不敢相信，我們竟不經意地闖進了這仙境。

后來，我們又看到了三處相似的山谷、山坡，視覺上的沖擊感依舊，心靈的悸動依舊。這也就是地圖沒有標出“天使花園”具體位置的原因：它像從天堂散落的一串珍珠，點點滴滴珍藏在長白山的懷抱里。

半個小時后，我們開始爬山，目標是天池，高原反應使我們精疲力盡，50分鐘后，我們終于又見到了天池。

在西坡，天池的側面不常被云霧遮住，很大方地正視著我們。湛藍的湖水映著含雪的高山，青翠山谷縈繞著纖云，卸下面紗的天池自是絕色，不怕游人一看再看。

西坡天池邊立著中朝兩國界碑，界碑下的野草竟然是珍貴的中藥材“紅頂天”，漫山遍野地生長開去，一片紅艷。

司機問我們，北坡西坡哪個美?“北坡的美是熱鬧的，西坡的美是別致的。北坡旅游是在已知的藍圖上描紅，而西坡，卻是驚喜的發現之旅---這就是多花錢、多受累的自助旅游的特有的魅力。”我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