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文●巖東/圖
在很早以前,有座大山,大山腳下有個破窯洞,洞里住著一戶孤兒寡母。兒子名叫栓栓,母子倆平日就靠給人縫縫補(bǔ)補(bǔ),拾拾破爛糊口。
有一回,栓栓拾破爛回家,一進(jìn)門就喊:“娘,快來看,我拾回個大紅包牎彼娘正洗衣服,雙手凍得紫青,聽兒子叫她,急忙在圍裙上擦干手,接過紅包一看,是塊大紅綢子,里面疙疙瘩瘩包著一些東西。她把紅包放在手上掂掂,知道里面包的是銀子,嚇了一身汗,驚慌地問:“哪來的煛彼ㄋ急忙解釋,“是我拾破爛拾的。”嘴里說著,手上要過紅包就想解開看。她娘趕緊攔住說:“東西不是咱家的,要還給人家,解開看了,咋好給人家交代煛彼ㄋㄋ煽手,低頭嘟噥道:“不知道失主是誰,往哪兒送去煛彼娘說:“趕明兒起,你去拾紅包的地方等著,興許會碰到丟物的人。”栓栓點點頭,“嗯。”打這,栓栓天天早出晚歸,一直守在那個地方等著。
一連幾天,栓栓一邊拾柴禾,一邊留神過路人。這一日,打老遠(yuǎn)慌慌忙忙走來一位老人,六十上下年紀(jì),慈眉善眼,老漢挨近栓栓問道:“小兄弟,你在這兒忙活,可曾見過一樣?xùn)|西沒有煛薄笆裁炊西煛薄耙桓齪觳及。”栓栓聽了有門,把眼珠子一骨碌,回答說:“看你一定是打老遠(yuǎn)來的,走,先跟我到我家去,吃了飯,我再幫你找紅包好不好煛閉飫蝦菏歉鐾獾氐拇笤蓖猓遠(yuǎn)道拜訪朋友,不想朋友沒有訪著,盤纏也丟了。這陣,正口干舌燥,聽栓栓這么一說,就跟著到他家里去了。
栓栓娘把家里僅剩的一點細(xì)面拿出來,煙熏火烤地給老漢做了頓湯面條吃。吃罷飯,取出紅包,叫栓栓還給老漢。老漢感激得不行,咋說都要把紅包里的銀子分給栓栓娘倆一半。娘倆執(zhí)意不收,老漢非給不成,實在看著推不過,栓栓娘便說:“我們山野村人,可比不上你們那些大戶人家,哪有福分消受這多銀兩,既然你心上過意不去,就把栓栓認(rèn)個干兒子,也算我們托你的福了。”老漢聽了,正中心意,當(dāng)即受了栓栓幾拜,收他作了義子。臨走,對栓栓娘倆千叮嚀萬囑咐,“日后有事,一定要來找我牎
自從栓栓娘倆送走了老漢,不知不覺,一晃幾年就過去了,栓栓已經(jīng)長成個大小伙子了,他娘就張羅給兒提門親事。不料當(dāng)?shù)赝蝗霍[起了災(zāi)荒,旱澇相繼,整整連續(xù)了三年。方圓幾百里地方,病死餓死的尸體,把狗的眼睛都吃紅了。栓栓家也是好些日子燒不起鍋,娘餓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娘倆的生路眼瞅著走到了盡頭,栓栓猛然記起了當(dāng)年拜下的干爹,連忙把娘托咐給鄰居,千里迢迢,上路找他干爹去了。
栓栓一路討吃要喝,不知走了多少日子。這天,來到一個村口,見有一家大房門前貼紅掛綠,像在辦喜事,就打算進(jìn)去討要一口,好繼續(xù)趕路。不曾想這一進(jìn)去,竟惹出一段事來。
原來,辦喜事的這家姓李,主人是李員外。李員外家業(yè)興旺、日子紅火,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自幼定下一門親事,親家就是遠(yuǎn)近有名的王員外。不料,喜日臨近,李家兒子突然中風(fēng),人事不省。迎娶的日子到了,新郎還骨酥筋軟臥床不起,一家人為此正急得要死要活,一見送上門來的栓栓,少年俊氣,又是個外鄉(xiāng)人,要叫他頂替新郎前去迎新親,真是打著燈籠也難尋。一時間,李員外一家把栓栓捧的像活佛,先請他坐上席飽吃飽喝一頓,由員外親自送到小姐繡樓,讓小姐親手替栓栓穿戴打扮。一時收拾停當(dāng),往院里一站,所有賓主沒有不夸好的。李小姐更是愛的不行,三番五次給栓栓使眼色,以目傳情,臨送栓栓上轎,偷偷給他手里塞塊手帕,算是定情之物。
再說栓栓自打進(jìn)了李家的門,整個人就像作夢,活似木偶,給人挑著干這干那。直到坐上轎子要去迎親,才如夢剛醒,知道闖下大禍。可事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聽天由命了。本地有個講究,新郎要在丈人家跟新娘住上一夜,第二天再一起回家。當(dāng)夜,洞房花燭,栓栓既害怕,又想娘,低頭坐在桌前,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到了三更光景,栓栓還不打算上床安眠,新娘實在等不住了,上前扯扯栓栓的衣角,慢聲慢語地問:“你是咋的了,是嫌我長得丑,不中你的意熁故竅有率擄斕貌惶迕媯傷了你的面子?你倒是說出來呀煛彼ㄋ見問,又聽人家小姐說得可憐,心一酸,不由得哭出聲來。新娘知道這其中定有緣故,倒杯熱茶遞給栓栓,勸他把心里話掏出來。于是,栓栓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給新娘。末了,侍候的好好的準(zhǔn)備挨小姐一耳光。想不到新娘聽了栓栓的話,不光沒氣沒惱,反而一拍手,連聲說道:“真是太巧了,真是太巧了牎彼底嘔埃一開門跑了出去,工夫不大,領(lǐng)進(jìn)一位老漢來。栓栓只當(dāng)是捉他的,心想,都怪自己自作孽,死了無怨,只可憐丟下老娘誰來照顧。
栓栓正在低頭胡思亂想,等著受罰。忽聽老漢說:“兒呀,你可讓干爹好等哇牎彼ㄋ慢慢抬起來頭,仔細(xì)一看,當(dāng)真是干爹,叫聲:“干爹。”父子二人就抱頭哭開了。哭了一陣,栓栓擦干眼淚說:“干爹,我做了對不起你老人家的事,你就處罰我吧牎彼低輳“撲通”一聲跪在地下。干爹趕忙拉起栓栓,勸道:“不怪我兒,都怪那個老畜生作事?lián)p陰,正好,我們也給他來個順?biāo)浦郏傻髦鳎憔妥髁藶榈牧x子兼佳婿吧。”栓栓千恩萬謝,夫妻雙雙歡天喜地進(jìn)了洞房。第二日,栓栓起了個大早,照著干爹的吩咐,騎上大馬接娘一起到干爹家居住,兩家合一家。
再說李員外一家,從一打發(fā)栓栓上轎開始,個個就像等著審判結(jié)果的犯人,既心急,又害怕。整整一天一夜,李員外心里就如揣著十五只兔子,七蹦八跳,坐臥不寧,只恐漏了破綻,丟人現(xiàn)眼是小事,誤了兒子終身事就大了。李小姐更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橫豎都不對勁。挨到第二日,時辰一到,花轎抬到門前,李員外的心里才一塊石頭落了地。可他一見栓栓沒來,心里又一咯噔,轉(zhuǎn)而一想,不來更好。李員外端坐客廳,品著香茶,只等新人來拜,忽聽仆人來報:“老爺,不好了。”李員外急問:“出了啥事?”“轎是空的。”李員外知道事出有岔,登時就像曬蔫了的茄子,沒精打采地跌倒在太師椅上。正在這時,又見李小姐披頭散發(fā),從繡樓上哭跑下來,抓著李員外要女婿。李員外一輩子就守著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平日啥都依順慣了,如今見她胡攪蠻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心早軟了,他勸女兒說:“我兒莫哭,有為爹給你作主。”即刻吩咐家人備轎,親自坐轎到了王員外家。挨了王員外的一頓臭罵之后,才把想許婚栓栓的事說了出來。王員外起初不答應(yīng),李員外再三再四,費了不少口舌,王員外才把婚事答應(yīng)下來,但要李小姐作二房。兩下一說定,擇了黃道吉日,由王家作主把李小姐娶了過來。李員外迎親不成,反而賠上了個女兒。
(楊義薦)
選自《文學(xué)藝術(shù)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