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水
今年29歲的徐明出生在黑龍江省北部的一個小鎮,家中兄弟四人,徐明最小。自從徐明記事起,父母的身體一直不好,干不了什么重體力活,加上人口多,家中的生活一直緊巴巴的。兄弟四人都只念到初中畢業,便不得不輟學回家務農。
2001年3月的一天,徐明到街上找工作時,路過一個福利彩票發行站,他抱著一絲對生活和命運的奢望買了三注。第三天,他上街找工作時買了一份對獎的報紙,拿出口袋中的彩票一對,他頓時驚呆了:他買的三注中一注中了一等獎。那可是400萬元?。⌒烀髋d奮得真想蹦上身邊的樹上大喊,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被沸騰的熱血灌得發脹,全身有些飄忽忽的。他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有點疼,他知道這不是幻覺。但他還是怕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于是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十多遍,一點沒錯,自己真的中了大獎。
一通心醉之后,徐明用買來的報紙把中獎的彩票包得平平整整,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用手緊緊地按住口袋,生怕被誰偷了去,又怕彩票會突然長了翅膀飛走。
第二天,徐明請同鄉胡波一起到彩票發行中心登記對獎。當這筆巨額獎金真真切切地擺在面前時,兩個人竟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問徐明是否愿意接受記者采訪。見徐明有些猶豫,工作人員勸慰他不要擔心自己的真實面貌被人知曉后引來意外的麻煩,工作人員會為他進行化妝,讓他佩戴假發和墨鏡,還可以換衣服,保證不會讓別人認出來。這么一說倒讓徐明緊張起來,死活不同意讓記者照相采訪。沒辦法,工作人員只好作罷。最后在彩票發行中心工作人員的護送下回到胡波的住處。
經過一番安全準備,第三天他倆踏上了回家的列車。一路上他們可謂提心吊膽,惶恐不安,生怕被人盯梢或遭人搶劫。為了安全,徐明把錢放在了衣服包內,又裝進了一個編織袋中,一路上緊緊地抱著,連去廁所也帶進去,門外面讓胡波站崗。經過一路顛簸,他們終于安全地到了家鄉。在村口,徐明給了胡波5000塊錢,然后兩個人分手,各自奔向自己的家。
徐明中獎成了百萬富翁的消息像一顆炸彈震動了整個小鎮,甚至十里八村的鄉親們也很快知道了這個消息,人們紛紛上門祝賀。徐明先還清了家里多年的外債,又付給了債主一些利息以表示歉意。同時,他張羅著蓋新房和為老母親治病。這時,三個平時很少登門的哥哥和嫂子也天天上門,一邊向老人變著花樣表示孝心,一邊托人給徐明介紹對象,他們想討得徐明高興后,也能分到一些錢。
正在徐明得意洋洋地籌劃著自己今后的百萬富翁生活時,鎮上發生了一件事令他不寒而栗:鄰村的村長兒子被人綁架了,為此該村長被歹徒勒索走10萬元。究其原因,人們認為是這個村長很有錢惹的禍,正所謂“樹大招風”。按這個道理,自己現在是整個鎮子的首富,面臨的危險不是更大嗎?這樣分析著,徐明心里十分恐慌,他真后悔把自己中獎的消息傳出去。當初為了炫耀,而現在卻帶來了煩惱。
為了防備意外,徐明很快找人蓋了新房,窗戶上安了鋼筋,院墻也砌得高高的,還圍上了鐵絲網,配上大鐵門,儼然一座小監獄。老母親抱怨說:“有錢了,活得反倒不自由了。”
有一天,他聽人們傳言,說省城里有一個人也買彩票中了大獎,后就遠走他鄉,但還是被歹徒找到了,結果錢被搶走,全家被殺……這個傳言把徐明嚇傻了,他每晚都不敢睡覺,晚上院子里的狗一叫,他便全身緊張得冒汗,手里緊緊地握著菜刀……
在這度日如年的恐慌中,徐明的精神有些崩潰了,平日里整天躲在屋子里,院門上鎖,特別害怕響聲,每天把那筆錢東挪西藏,總覺得不安全。
徐明的恐懼心理一天天加重,最后達到晚上要三個哥哥在一個屋陪他住才肯睡下的地步,而且整天胡說著有人要殺他,瘋瘋癲癲地在大院里東躲西藏,有時鉆到倉房里一天也不肯出來。到最后,他又鉆進院中的菜窯里吃住,并讓一個哥哥在里面陪著——徐明變成了一個精神病人。無奈之下,2001年7月20日,徐明被家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療。
據國家統計局中國經濟監測中心等調查機構對北京、上海、廣州三城市的居民調查結果顯示,有50%的居民買過彩票,5%的居民成為“職業”彩民,九成以上的居民夢想一夜暴富。豈不知真中了大獎未必是福,文中的徐明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