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1年春夏是玫瑰的天堂,是多維圖案、唯美裸露的天堂,但有一種設計,不在衣襟上綴花綴朵,不把色彩萬花筒般倒在裙子上,不強調裸露50%以上的肌膚來表達溫柔,不去迎合任何小女人自戀自寵的想象,它閃爍著溫帶到熱帶森林的光澤:沙石白、淺綠、青苔綠、軍綠、濕綠、磨砂綠、沙黃、土褐色以及橄欖色——它是狩獵者的衣裝,卻披在都市女性剛剛取得階段性減肥戰果的身上。經過排毒減脂的女人,露出她們棱線分明的臉、鎖骨明晰的肩和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眼神,這一切恰恰給狩獵裝留下了完美的注釋。
乍一見狩獵裝,你會認為是“軍裝熱”又還魂了。確實,狩獵裝的許多靈感來自“沙漠風暴”中的女兵,比如子彈袋結構的寬腰帶、寬寬的挎包帶子;比如從軍服演化而來的四兜貼身上衣、男裝式尖領襯衣和女軍官式同色領帶;又比如白色的作戰圓領內衣和帶有肩章式裝飾的拉鏈夾克,還有前開襟齊膝裙和打洞純牛皮腰帶……但是,狩獵裝的氣質畢竟與軍裝不同,前兩年的春夏流行迷彩熱時,所有的軍服式時裝都印滿迷彩,像電影里的突擊隊員一樣強調肢體的力量與動若脫兔的感覺,那時的軍服少女形象是假小子般得野與酷,柔曼少女是不便跟進的,跟進了也演不好那股如《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米蘭的勁兒。但如今,是狩獵裝啊……閃爍著狡黠微笑的女獵手,大部分時間靜若處子,處于出擊之前的等待時分……
有人說,狩獵裝的盛行其心理基礎來自當代都市女性對冒險生涯的根深蒂固的想象,狩獵裝本身的設計元素來自三個方面:一是高科技局部戰爭中颯爽簡約的女兵裝;二是時髦的野外運動如打靶、射獵、定向運動時常見的休閑裝;三是殖民時期擅長騎獵的女莊園主裝束。這三個方面都指向都市女性養尊處優狀態的背面:養尊處優固然有利于“美白”,但也讓人感知了生活的虛無、情感的虛無、內心歷驗的虛無,使都市女性像一只無精打采的貓。而未知時空所散發出來的艱辛、危機、刺激乃至殘酷的味道,卻使當代女性的眼神冒出興奮與機警之色。
是的,穿著這樣肩型秀挺、選擇剛強的服裝,哪怕面對未知有幾許忐忑不安,有幾許畏懼之色,也可以鎮靜自若了吧。狩獵裝的每一個細節:整齊對稱的袋蓋,像子彈殼串就的腰帶、平而直的肩線、束于腰上的無腰節齊膝裙,像森林的牙齒一樣閃著光的草綠、橄欖綠和濕綠色、寬皮帶、急救箱般帶有大翻蓋的挎包。還有向一側分梳的堅強的短發,以及德諾芙在《印度支那》中戴過的軟檐女帽……每個細節都在訴說在新的變化面前的自恃之美。在這個時候,女人是不會抱怨的,一切未知都是她自己千方百計要闖入、要去體驗的,她所該想到的第一她是征服者,第二她才是年輕女性。
當然,征服或者闖蕩也不是一定要贏了不可,也不是一定要滿載而歸。新款的狩獵裝在細節方面并沒有提供滿載而歸的攝取者的形象,相反,它只是提供了一個興致勃勃的經歷者的造型,一種“生活在別處重新開始”的新鮮感。MAX MARA“翻印”了德諾芙在《印度支那》中的造型:軟檐帽、白色帶有幾許男裝氣質?短袖上衣、寬腰帶和正中開裥的高腰齊膝裙……這款狩獵裝今天看來更像夢想者的衣裝:一個人到從未生活過的大陸去,在那里管理偌大的熱帶種植園,與膚色不同思維方式迥異的人們嘗試溝通,經歷愛或被愛遺棄,最終帶著閃亮斑斕的記憶離開。她也許獲得了寧靜的喜悅,也許永遠不能獲得寧靜……你從LOULS VUITTON MICHAEL KORS HERMES的狩獵裝上同樣可以看到如此戲劇化的隱喻:都市女性對養尊處優一望到底的生活的厭倦感,和她們對未知、異域生活的無上向往。
如果你有幸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被完全陌生的人和事感動一次,或者心碎一次,也比這樣被養尊處優的蒼白淹沒更好。
像個胸有成竹的狩獵者一樣,清新地、伶俐地、干脆利落地——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