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莊大偉 圖/伊 冉

一個男人顫巍巍地按響了尖頂小別墅的門鈴。
在一陣悅耳的音樂聲之后,安裝在電子監(jiān)視眼上方的喇叭里,傳來一陣甕聲甕氣的聲音:"對不起,主人不在家。"
"唉--"站在小別墅門前的那個男人,臉上留著絡腮胡子,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叫王起承,一個辭了公職、專門從事股票交易的職業(yè)股民。眼下,他虧得一塌糊涂,手頭缺少現(xiàn)金,如何翻本熕左思右想,只得厚著臉皮,上趙轉(zhuǎn)合家來借錢。趙轉(zhuǎn)合是他中學時的好朋友,現(xiàn)在是電腦專家,發(fā)了大財。
"唉--"王起承又嘆了口氣。他決定進屋去等。反正他是別墅主人的朋友,又不是小偷,怕什么熕常來這里 ,對這幢小別墅了如指掌。
他一躍跳上窗臺,輕巧地翻上暖房頂篷,摸到東邊第三塊玻璃,一移,果然移開了。他一貓腰,鉆了進去。
他來到客廳,拉開冰箱門,取出一罐啤酒,坐在沙發(fā)上,慢慢地喝著。他的目光,在房間里掃視著。酒櫥里那一瓶瓶XO,都是大價錢的。墻上掛的明清字畫,都是古董。鑲在墻壁中的大魚缸里,游動著各種各樣的海洋觀賞魚。
他把罐頭里的啤酒,一口氣喝完后,開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腳上的那雙大頭皮鞋,踩得柚木地板"咚咚"響。
他推開主人的工作室。桌上的那臺電腦沒有關閉,屏幕上滾動著三維彩球。那盞臺燈的造型倒挺別致的。他正要走上前去,不料那敞開著的大衣上的鈕扣,鉤住了墻上的一幅掛毯。"嘩啦"一聲,掛毯掉在地上。
墻壁里,嵌著一只保險箱。
王起承吃了一驚,雙眼下意識地盯在那一排排密碼按鈕上,手顫巍巍地伸了過去。他知道,密碼的設置,不外乎主人的生日、電話號碼、身份證號碼之類的。他先按趙轉(zhuǎn)合的出生日期,保險箱沒有反應;他又輸入他家的電話號碼,保險箱依然沒有動靜;只有再按他的身份證號碼試試。可這身份證號碼,王起承哪里知道
王起承眼珠子一轉(zhuǎn),有了。他匆匆打開電腦上的文件,把鼠標移到"我的公文包"一欄,然后擊鍵。嘿,在"個人收藏夾"里,他果然找到了趙轉(zhuǎn)合的身份證號碼。
他第三次輸入密碼,十五位數(shù)的密碼剛輸完,只覺得眼前藍光一閃,全身一陣發(fā)麻,"撲通"一聲,他重重地被擊倒在柚木地板上。
他知道自己是被電擊了,原來他一連三次按錯密碼,保險箱就根據(jù)主人設定的程序發(fā)電了。他扶著墻站立起來,拖著發(fā)麻的雙腿,準備離開這房間。不,離開這幢別墅。這錢,他不打算借了。再留在這里,人家還以為他是個行竊慣犯呢。如果在這里撞上趙轉(zhuǎn)合,他怎么說得清呢
他剛邁了兩步,突然,房間的門框上,降下了鐵柵欄。他轉(zhuǎn)身奔向窗戶,窗戶上也降下了鐵柵欄。他像被關在籠子里的囚犯。他心慌了,雙手拼命地搖動著窗戶上的鐵柵欄。
這時,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冷冰冰的臉,嘴唇在一張一合。電腦兩側的喇叭箱里,傳出一陣耳熟的甕聲甕氣的聲音:"既然你有打開保險箱的企圖,那么你就別想走出這間屋子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一陣"乒乓乒乓"之后,屋子的門窗都緊緊地關上了。緊接著,墻上的空調(diào)機開始制冷。
王起承哆嗦著身子,把掛毯緊緊地裹在身上。
電腦屏幕上那張冷冰冰的嘴仍在一張一合。喇叭箱里發(fā)出的聲音仍是甕聲甕氣的。王起承已經(jīng)聽不清喇叭箱在說些什么,他有些恍恍惚惚。
趙轉(zhuǎn)合正在參加一個信息傳輸會議。會議還有十分鐘就要結束了。突然,趙轉(zhuǎn)合別在腰間的BP機鳴叫起來。他一看,是家里的安全保護系統(tǒng)給他發(fā)來的報警信息。他的神經(jīng)一下子緊張起來,趕緊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迅速擊鍵。不一會兒,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了王起承的一舉一動。
啊,他竟敢試圖打開保險箱牷罡茫他被電擊,被關在屋子里,被空調(diào)懲罰……
趙轉(zhuǎn)合匆匆離開會場。他得趕回家去。
他駕著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十分鐘后,他的車拐下了高速公路,沿著林陰道開著。開著開著,突然,他剎住車。他皺著眉頭,打開了隨身攜帶著的筆記本電腦,然后,不停地擊鍵。
墻上的空調(diào),接到指令停止了工作。室內(nèi)的溫度開始上升,窗戶打開了,門也打開了,然后是窗戶上的鐵柵欄升了起來,防盜門也自動卷了起來。電腦屏幕上那張冷冰冰的嘴,發(fā)出甕聲甕氣的聲音:"請在五分鐘內(nèi)離開這里。"
王起承慌忙起來,拔腿就往門外跑,慌不擇路,他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里跑。
選自《故事大王》200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