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

●戴　培

說起來那只是一次例行演習,一個“搶劫犯”沒命地逃,3個警察急急地追,本沒什么的。

問題出在小周身上,他是穿上制服還不足一月的合同警,還不能一眼看透這是在演習,既然見了壞人,當然就得抓,舍了命也得抓,人民警察嘛。

于是追“搶劫犯”的3個警察眼見一個人飛也似地從身邊超了過去。

“站住,再跑就開槍了。”其實所里根本就沒給小周配槍。

3個警察明白了,不再追,站定了,輕笑。

“搶劫犯”本也打算終止逃遁,但見追者來勢太兇,不由自主地逃得更歡了。

終于,小周追上了,只一腳,不勝防備的“搶劫犯”便趴下了。

“搶劫犯”惱了,爬起來還了一腳,二人扭打在一起,泥頭泥臉的。

3個警察由輕笑變成了哈哈大笑。

“不來幫忙,還笑……還算個警察嗎煛斃≈芘吼道。

3個警察笑彎了腰。

突然,“搶劫犯”拔出槍:“再不讓開,我崩了你。”

“他有槍,快閃開!”小周朝身后喊了一聲后,縱身撲向“搶劫犯”,將他壓在身下,“我死也不會讓你跑掉。”

“我真開槍了。”“搶劫犯”威脅道。

“開吧,龜兒子。”又朝身后喊,“你們快躲開。”

身后的笑聲沒有了,突然之間,3個警察仿佛都有了什么心事。

“啪”,槍響了。

小周牙緊咬,眼緊閉,但將“搶劫犯”抱得死緊。

奇怪,身上并無疼痛,小周睜開眼,正好3個警察過來將他拉起,4個人一遍又一遍與他握手。小周再看那槍,原來是兒童玩具。他嘿嘿一笑:“原來你們耍我。”

不久,上頭有令,機關事業單位裁員減負,公安部門當然也不例外,合同警一律清退。

減到小周所在的派出所時,全所民警聯名給局長寫了封信,要求留下小周。局長當然也知道演習那檔子事,于是又向市里寫了封信,信尾說:“我們公安隊伍需要這種精神。”

市里——特批。

選自《齊魯晚報》2000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