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前一陣去了一趟大連，因為是公干，大致是走馬觀花了一遍市容市貌。其實，這是兩年中我第二次游歷大連，參觀的路線都沒有什么改變，所以就有了一種熟悉的親近感。

也許是遠離了人群的嘈雜、粉塵的喧囂，我無比熱愛大連潔凈的街道、清爽的空氣。混跡在金石灘的游客中間，我記起第一次面對湛藍的大海、柔軟的沙灘時心中冒起的一個想法：如果有錢，一定要住到大連來，在海邊筑一座小別墅，每晚聽著濤聲入眠。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愿望，想想都讓人心動。離開金石灘的時候，我終于回到現實中來，與我而言，大連是一座適宜生活的地方，但并不適宜生存。40歲以后再考慮吧，我這樣安慰自己。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自我安慰。不僅僅是大連，我們所處的每座城市都早已浸泡在物質里面了，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們是在用物質的眼光看待自身以及周遭的生活。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這種物質生活，勞動和收獲有時并不統一，更何況我們很久以來所受的教育一直在教導我們：人生最大的意義在于奉獻。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反差造成了自我安慰心理。

人都是現實的理想主義者。兒時，我們也許憧憬當科學家、醫生、解放軍，那時的心思是不附帶任何功利的。長大以后呢？可能想當科學家的做了環衛工人，想當醫生的開了間小百貨店，想當解放軍的如今下了崗，現實往往就是這么嚴峻，讓大多數人悖離了早先的意愿。不過，這樣也好，早早打碎人們的幻想總比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要好得多。現在的人也不是沒有理想，而是既現實又物質，比如住一居室的想住兩居室、當了處長的想當局長等等。貫穿我們日常生活的流行風潮基本上也是理想凡俗化的結果，用全副物質化的行頭裝扮自己。想想這也沒有什么不對，物質生活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為了享受。所以，作為有分寸的另類，新興的小資一族很自我地拒絕大而空洞的說教，當他們有點錢也有點閑的時候，就很通俗地向物質生活靠攏，品品加勒比咖啡，聽聽U-2老歌，看看《英國病人》電影，讀讀村上春樹的《挪威森林》，偶爾也去嘗試一下潛水、蹦極、攀巖等極限運動。當小資們沉迷在物質生活中時，基本上是很滿足的，他們自認為是快樂的小布爾喬亞。

在物質層面，人真的很淺薄，但誰也無從逃避。

你肯定聽說過一句很練嘴皮子的話：“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小資們也練嘴皮子，像《大話西游》里的經典臺詞和周式口頭禪，把嚴肅的話題擺弄得不倫不類。真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可能只是胃口好，不吃葡萄反倒能吐出葡萄皮那可是真本事。

當然，不管是假把式，還是真本事，我們都在吃葡萄，這沒有對錯之分。而我寧愿認同不吐葡萄皮的做法，把物質先消滅掉，多品評幾次，然后再來討論它的真實滋味。

沒有想象力的生活可能是平淡的，如果再失去欲望那就不僅僅是虛偽了。現實生活的可貴之處，在于它提供給我們一個真實的場景，讓物質和心理都豐滿起來。當然，如果你不認同女子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投入到穿著打扮上，那也并不能說明什么——這只是物質生活的一個側面而非全部。

一地雞皮也好，一地葡萄皮也罷，重要的這是一個物質年代，即便是我們對生活想入非非，總比碌碌無為要進取的多。不乏可愛的狐貍面對滿藤滿架的葡萄流下長長的口水，這是生活的富足使然。如果遍尋不見一粒葡萄，那么小狐貍就不是滿懷希望而是絕望了。

物質主義者的物質年代，吃葡萄不吐一塊葡萄皮——氣死你！

編輯/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