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文革記者站,是“文化大革命”時期存在過的一個小機構,歸中央文革小組辦事組領導,1966年9月成立,1969年5月撤銷。它派出的記者,以解放軍報、人民日報和紅旗雜志等兩報一刊記者的名義,奔走于全國的大中城市;所調查采寫的稿件,常常被送上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案頭。三十多年過去了,記者站到底是個什么性質的機構,由什么樣的人組成,都做了什么事,為誰而工作等等具體情況,至今仍鮮為人知。80年代全黨整黨時,對在這里工作的人,曾分別作了審查,但現在了解記者站全貌的人,依然不多。
我參加了記者站工作的全過程,知道它的始末情況。退休后空閑下來時,常常回憶起那段歷史,總覺得應該把回憶起的,或有資料可查的有關記者站的事情,如實地寫一寫,公布出去,讓更多的人看看,對那些關心、研究“文化大革命”歷史的人,或許有用。
海運倉集訓
1966年夏天,我從農村“四清”點上回來,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匆匆走訪了兩個軍所屬的幾個部隊,急于熟悉一下離開八個月后的部隊情況,準備做點報道。這時,接到新華社軍事部的緊急通知,讓我立即去北京海運倉總參招待所報到,參加集訓。我是接通知第二天趕到的,這是8月下旬的某一天。
到海運倉招待所集訓的,都是新華社駐各軍種、軍區的軍事記者。來自駐空軍、海軍及北京、南京、廣州、福州、濟南、成都、蘭州、內蒙古等大軍區的分支機構(分社、支社、記者組、常駐記者),共二十多人。聽新華社軍事部的同志說,我們是被解放軍總政治部和新華社選調來的,選調的條件很嚴格,必須是出身歷史、社會關系、工作和思想表現等方面沒問題的才行。記得集訓中途還被退回幾個。
集訓由總政治部和新華社組織,主要是學習中央關于“文化大革命”的文件,有“五一六通知”和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材料等。邊看文件邊討論,提高對“文化大革命”的思想認識。總政治部副主任謝堂忠和新華社社長王敏昭講了話,介紹“文化大革命”開展情況,傳達中央關于選派記者的決定。向我們交代任務,提出要求。謝堂忠說,在前不久的一次中央常委會上,鑒于全國開展運動,許多地方很亂,有些地方黨政機關已不能正常掌握并向中央反映情況,毛澤東主席提出,選派一批記者,以解放軍報記者的名義,去全國各地調查了解“文化大革命”開展情況,向中央報告,使中央能及時觀察和掌握全國運動。這就是交給我們參加集訓的記者的新任務。兩位負責人還反復要求記者要認真學習,站穩政治立場,廣泛接觸群眾,深入調查研究,如實采寫稿件反映情況,遵守紀律、嚴格保密,要把這個工作當作政治任務去圓滿完成。還給我們每人發了從沒見過的塑料皮的四卷合訂本《毛澤東選集》,讓我們隨身攜帶,經常閱讀,用毛澤東思想指導調研工作。
那個時候,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已經開過,中央關于開展“文化大革命”的決定也已經公布,不少地方開始大亂。我們這些來自軍隊的記者,對地方運動形勢很不了解。對運動的性質、目的、做法的理解,也只限于中央文件和報紙上講的那些,腦子里裝了不少問號。
我感覺,給我們講話的兩位負責人,對當時的運動也不甚理解,講話并不透徹。王敏昭還以無可奈何的口氣,向我們談了一件事,并說了他的看法。他說,北京一些紅衛兵已“勒令”新華社回答問題。他們指責新華社發的一幅毛澤東主席的坐像照片上,有一把刀的影子,說這是“謀害毛主席”,“是政治問題”,準備當天沖擊新華社辦公地點。王敏昭說,這幅照片上根本看不出有刀的影子。毛主席身邊即使有一把刀,可以裁裁紙,削削水果,難道領袖身邊就不能放把刀嗎?王敏昭告訴我們,給我們講完話,他就要趕回去研究安排如何應對紅衛兵即將到來的“問罪”行動。我聽了這些話,心情很沉重,感到這次調研任務實在艱巨,不好完成。別的記者也有憂心忡忡樣子的。
這次集訓,弄得心情很惶恐。對怎樣工作沒有底數。
接下來,我們按要求開會,選舉記者臨時黨的支部。結果,廣州、南京、濟南軍區分支機構的負責人當選。
記者站的初建
9月初海運倉集訓結束,我們由國家機關管理局工作人員帶領,轉住到北京釣魚臺賓館對面花園村一號院的幾座住宅小樓里。聽說這里原是國務院幾位部長的住宅,這時沒有人住。其中有的房子很新,好像從沒人住過。中央文革小組成員王力到那里給我們講話,重申了為中央反映情況的任務,宣布成立中央文革記者站,由記者站具體組織記者進行調查研究反映情況的工作。還宣布了記者紀律,即:只調查反映情況,不介入派駐地“文化大革命”運動,遇事不要表態、干預,不要泄密等等。他還介紹了全國運動形勢,說運動在許多地方已經發動起來,一些地方造反派受壓,斗爭復雜激烈,總趨勢是在發展前進。中央的方針是讓它先亂一段時間,亂而后治。
王力給記者站確定的領導體制是:記者站對外稱解放軍報記者站,受中央文革辦事組領導;派駐各地的調查采訪活動,不受當地黨政軍機關領導,只對中央負責;采寫的稿件不受任何人審查,只傳給記者站,打印報中央政治局常委。
當時明確了工作方式:去外地的記者組,持解放軍報的介紹信和記者證,住各地軍事機關,由軍事機關提供交通、通訊、辦公地點等工作條件。在當地黨政軍民學等各界中,獨立調查研究,自主采寫稿件。稿件一般要用保密電話,少量適合的用機要傳遞或郵寄,傳給設在北京的記者站,由記者站編輯人員編審打印,再由機要通訊人員直送中央領導辦公地點。
當時還確定,記者站就設在花園村一號院,郵政代號是北京811信箱。站的內設機構,開始只設負責編審稿件的編輯組、接收稿件的通聯組、打印稿件的印刷廠。印刷廠工作人員是由外單位臨時選調來的。國家機關管理局派來了財會人員和交通、服務人員,負責后勤保障。
剛當選的黨支部成員,成了記者站的行政業務領導成員。根據分工,他們有的留京主持全面工作,有的帶記者組去外地。
9月初,匆匆完成記者站的初建工作后,就派出記者組,分赴當時最亂的蘭州、西安、天津、青島等地,每組三至四人。北京地區的調研工作,由解放軍報社負責,不歸記者站管。
記者站的擴充
到1966年底,記者站陸續擴充起來。那時,全國大亂的地方越來越多,調查的任務也相應加重了。原來由解放軍報社負責的北京地區的調研工作,也轉由記者站擔任。記者站的規模已與繁重的任務不相適應。經周總理同意,陸續從新華社、人民日報社、馬列主義研究院、解放軍政治學院、空軍、海軍及沈陽、濟南、北京、廣州等大軍區,選調幾批干部來站工作。最多時,采編人員和行政人員(不含印刷廠、通訊和后勤人員)達200多人。另外,后期還吸收了少量在校大學生。
1967年,我在記者站抄錄了全站人員名單,上面詳細記載了記者的姓名、來源、原工作職務、行政級別、年齡、文化、家庭出身等內容,這就是擴充后的全部人馬。現在翻看這30年前的名單,仍能一一回憶起每個人的音容笑貌。根據其來源及原工作性質,這些人大體為四種類型。
新華社、人民日報的記者、編輯共40人。其中軍事記者27人,是來自戰爭年代的戰地記者和建國后培養的軍事新聞工作干部;新華社總社的記者、編輯7人;人民日報社的記者、編輯6人。他們都是我黨培養的老新聞工作者和建國后從大學生中吸收的新聞工作新人。這些記者、編輯是記者站的骨干。記者站的主要領導、編輯組的全體編輯、北京組的大部分記者等崗位,由這些人充任。
馬列主義研究院來的14人,都是建國后成長起來的年輕知識分子,大都在30歲左右。解放軍政治學院來的26人,其中多數是教員,少數是機關干部。這些兩院干部大部分是理論工作者。
來自空軍、海軍、北京軍區、沈陽軍區、濟南軍區、廣州軍區的軍隊干部129人,其中多數來自各級機關,少數是團以下干部。
中央辦公廳來的是一名年輕干部。
上述人員都是選調來的,大多數工作熱情高,能深入群眾。執行任務時,夜以繼日,不休節假日,冒危險出入武斗現場,有些甚至遭圍攻、被毆打、被關押,仍能堅持完成工作。少部分人,開始時調查采寫的業務不熟,能虛心學習,邊做邊學,后來也基本勝任了工作。
記者站擴充規模后,領導班子成員也相應做了增補。增補了中央辦公廳的一人,沈陽部隊來的一人,中間一段時間還增補過濟南和沈陽部隊來的各一人。在北京的機構,也陸續健全,增設了秘書組、聯絡組和北京組。秘書組負責全站行政事務;聯絡組負責聯絡在北京大學生中特邀的聯絡員;北京組負責北京地區的調研工作,類似外駐記者組,但人員多數住站里,少數在點上。還設專人負責編印全國重點大字報,這也是獨立的一攤。編輯組、通聯組和印刷廠均增加了力量。
受到王力的批評
記者站初建后,我被分到外派的西安組。9月上旬,我們組共計4人,飛抵西安。先住蘭州軍區空軍,幾天后又住到陜西省軍區。由于蘭州軍區空軍司令員馬寧和省軍區副政委肖潮的親自妥善安排,提供了電話、汽車、辦公用房等方便條件,使我們馬上就投入了工作。
我們先后采訪了西北局和省市委領導劉瀾濤、霍士廉、王昭、李登瀛、韓勁草、薛焰,蘭州軍區政治部副主任劉瑞光,省軍區的肖潮等領導,聽取了情況介紹和意見;在一些學校、工廠、西北局和省機關聽取了各派頭頭的情況介紹;在省計劃、商業和農業部門了解了工農商業生產經營情況;去郊區工廠、市內商店、火車站調查了生產經營實況;還在長安縣農村和西安交通大學蹲了些日子,對運動和生產做了典型調查。報道了西安主要群眾組織的成因、力量分布、主要頭頭、主要觀點、主要舉動等情況;各派的對立、沖突情況;省市機關被群眾沖擊、西北局和省委領導被批斗的情況;西北局、省委、軍區領導對運動、生產的看法;農、工、商、交通等各業生產經營情況;西北局和省級機關成立造反組織情況等等。
4個月后,我和另外一位同志奉命到了烏魯木齊,住新疆軍區。這時自治區機關已被奪權,新疆軍區已開始“三支兩軍”工作。支左軍隊和群眾組織的矛盾、群眾組織中各派的矛盾很尖銳。我們走訪了軍區領導郭鵬、張希欽、徐國賢、左齊、譚開云;自治區領導賽福鼎、齊果、武光、田仲等;接觸了群眾兩派主要頭頭。報道了軍隊支左的主要舉措和問題;各派的主要觀點和主要舉動;區機關被奪權后的情況;自治區領導被批斗的情況;最大量的報道是各派沖突武斗情況。
幾個月后,我一人被派往銀川,住獨立師。與原在那里的兩名記者一起,主要調查報道了軍隊支左、各派大聯合的情況,北起石嘴山、南到同心,把工廠、礦山、農村看了一遍,調查報道了工農業生產情況。
外出西安調查采訪中,我捅過一次漏子。根據記者站領導的要求,我專門調查了工廠運動情況,主要聽取工人對運動的看法和要求。還特意找老工人、老勞模開了幾個座談會。這些人對運動意見很大,極力主張運動不要亂搞,更不能影響和破壞生產。我覺得工人的意見不無道理,符合中央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規定,就做了如實反映。主要意思是工廠不同于學校,運動應有秩序地進行,不能影響生產。稿子發走沒幾天,就從北京通聯組傳來消息,說王力看了稿子很不滿意,提出了批評。說這是反映了保守勢力的主張。指責記者調查采訪不該找老工人、老勞模等等。我著實嚇了一跳,這不是一般人的一般批評。也就反復考慮下步工作如何減少失誤,同時也做了寫檢討受處分的思想準備。過了幾天,我往北京打電話探聽消息,才知道王力批評過后也就完了,對此沒有深究。
在北京遇到的幾件事
1967年4月,我從外地回北京參加全站記者集訓,并匯報情況。當時,記者反映情況的形式,除寫成稿件傳報以外,還有三種:一是記者回北京直接向中央領導匯報,回答問話。所問的情況,都是相當重要,文稿中不易說清的事情。我所在的組曾去匯報過兩次。二是記者作為工作人員,參加中央解決各地問題的會議,隨時為中央領導提供必要的參考材料。我所在的組,曾被抽去過一人。三是受中央領導的委派,對某一事件或某一問題,作專題調查報告。如武漢1967年發生的扣押王力、謝富治的“七·二O”事件后,周總理直接派記者站五個記者,當面交代任務,讓他們組成調查組,去調查事件真相及相關反應,并盡快向他匯報。
我這次從外地回來,趕上了中央解決內蒙古問題的會議,是同秘書組的人一起參加的。會議由周總理主持,有中央、軍委和中央文革的領導在場,下邊坐著內蒙古黨政軍領導和各派群眾組織的頭頭。周總理在會上很嚴肅地批評了內蒙古軍區的領導人打擊群眾的錯誤。也批評了軍區支持的那派組織的頭頭,并宣布那派頭頭已不能代表那派群眾,讓那派組織另派代表來京參加會議,解決內蒙古的問題。當場讓工作人員打電話召來北京軍區的兩位領導,當場書寫并交給他們一紙命令,命令北京軍區派部隊去接管呼和浩特鐵路局。讓其中一位領導去內蒙古主持黨政軍工作。在這個會上,我親眼目睹了周總理處理問題的果斷和干練。會后回到記者站,聽人介紹,中央對內蒙古問題的處理,與記者的調查報道有關。是駐呼和浩特的記者報道了內蒙古軍區支持一派,壓制一派,并向群眾開槍的問題,記者也遭到內蒙古軍區的關押毆打。中央和軍委發現了這些問題,采取措施,改組了軍區領導班子,派人去解救了記者。幾天以后,周總理接見記者站回來集訓的記者,講話時又提起這件事,表揚說駐呼和浩特的記者站對了立場。我還趕上清華大學批斗王光美同志的批斗會,這也是秘書組通知我去的。會上人山人海,我們到晚了,又沒有報道任務,就在后邊看了看。那天北京記者組拍了造反派體罰王光美同志的照片。他們寫的稿件立即上了《快報》。周總理當天從《快報》中得知,造反派有開完批斗會用卡車載王光美同志游街的計劃后,立即作了批示,馬上傳到清華大學,趕在批斗會結束前,制止了這一有辱國格人格的惡劣罪行活動。當時,記者站一些同志都明白,如不是記者當場快速發回報道,不是《快報》上報得及時,周總理處理得果斷,沿北京市區的大游街后果是不堪設想的,很可能發生不測事件。記者當場拍的照片,我看過,它反映了造反派的惡行,表現了那個時代的丑陋一幕。
當時我們的報道,特別強調真實、快捷,要達到中央領導要求的準、快二字。外駐記者對重要的事情,基本是當天發生,當天電話傳到北京。編輯組立即編審處理,根據內容急緩程度,分別印成《快報》和《簡報》,立即派機要通訊員直送中央領導辦公地點。做到全國各地當天發生的緊急事件,當天晚上最遲第二天上午就能送到中央領導的案頭。
陳伯達的兩次表演
1967年底,派駐各地的記者,大多數被召回北京參加集訓,我也被叫回來參加。集訓期間,陳伯達兩次來記者站發表講話,要求記者揭發批判王力、關鋒、戚本禹,還氣勢洶洶地批評了記者。
他首先質問曾去陳伯達家鄉的福建惠安縣做過調查報道的記者莊錫民同志:你到惠安去干什么?我陳伯達是不是大地主?他問得沒頭沒腦,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好像記者去查了他的家庭出身似的。莊錫民原是新華社駐南京軍區的記者,同我一起在一個組工作半年多,是個認真嚴謹、頭腦冷靜的同志。我真為他捏了一把汗,不知他怎么得罪了這個名聲顯赫的同鄉。莊錫民也是福建惠安人,1967年他在福州記者組搞農村調查時,就近回原籍看看,也寫了惠安農村的稿子。調查活動和所寫稿件,根本沒涉及陳伯達的家事。莊錫民一聽急了,馬上站起來說,自己去農村調查完全是正常工作,更沒有調查任何人。陳伯達不聽莊錫民的解釋,繼續大聲質問,弄得會上氣氛很緊張。下來,莊錫民同我談過這件事,我們共同的疑問是:作為中央領導人的陳伯達,怎么能這樣無根據地胡亂猜忌?不問青紅皂白地隨便訓人?他家有什么事這么害怕?當然,這只是我們私下議論,并沒往深處想。
陳伯達還批評了駐保定的記者。他一上來就問誰是駐保定的記者,得知此人已去外單位時,就讓人去找。后來他見這位記者到場,也沒問情況,開口就批。講了一大篇,他的福建話太難懂,我只聽出了大概意思,是指責記者報道中支左部隊肯定的一方,是有錯誤的。記者的報道不對頭。原來,這位記者在北京大學駐點報道中,反映過主張學生大聯合,要團結不要分裂的意見,就引起過陳伯達的不滿。后到保定報道中支左部隊肯定過的一方,正是陳伯達打擊的一方,這更觸怒了這個華北的太上皇。記者站撤銷后,陳伯達仍抓住這位記者不放,又批了幾次。直到批陳的華北會議后,中央發現了陳伯達打擊記者這件事,作為陳的一條罪狀,寫進了中央文件。
陳伯達講話時,還對少數記者持紅旗雜志記者證工作一事,提出了批評。他氣呼呼地說:誰讓你們用《紅旗》的記者證?我這個《紅旗》雜志的總編輯怎么不知道?當場讓人收回。記者們對他這一指責,很是震驚。記者開始只使用解放軍報證件工作,后來因這樣采訪地方群眾不大方便,才經過中央文革小組的同意,少數人使用了人民日報和紅旗雜志的證件。這件事連毛主席、周總理都知道。周總理在幾個月前接見記者講話時還提到過,說記者站的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記者,都是中央文革派出的,是一個口子的。周總理講這番話時,陳伯達恰恰在場聽了。他還一年中不斷看《紅旗》記者寫的稿子,怎么能說自己不知道,反而指責別人呢?后來我在記者站聽說,是毛澤東對《紅旗》記者提出了疑問,他問過:凡是有《紅旗》記者工作的地方,都很亂,這是怎么回事?這樣,我才明白,陳伯達這是推卸責任,諉過于人。
周總理評價過記者站的工作
周總理抓記者站較多,過問得很具體,很了解記者的工作情況。他1967年兩次接見記者的講話中,對記者的工作做過評價。
4月那次接見中,一開頭就說:《快報》、《簡報》報道了很多好消息。我們是依靠你們的《快報》、《簡報》了解情況的,靠你們的消息是主要的。第二是省、軍區的電報,兩樣合著看。我在廣州接觸了一些記者,共4位。今年解決各省的問題,到廣州是第一回,我沒帶人去。我就靠這幾位記者,幫助談話,了解情況,很得力,幫助反映了不少情況,多數是正確的。
9月那次接見中,又是一上來就做總體評價。說:首先應該說,你們做了很多的工作,這是有益的工作,這一點中央一向是肯定的。因為我們從你們這條線上得到了很多情況,給中央了解各省市區的情況,有極大的參考價值。在這方面我們大家在一起經常談到這方面的好處。所以,你們的工作成績,首先應該加以肯定。比如說,有些地方即使你們報道得不多,但是只要發現了問題你們報道了,只要有提醒的價值,我們就很需要。因為去年黨委的報告,許多地方不真實,今年當然不同。今年主要的報道負責機關是出于軍區,軍區對底下的情況也不是那么了解。革命群眾組織這一派那一派,你們和他們接觸多些,把他們的情況反映上來,補軍區的不足。軍區由上而下接觸的報道,你們由下而上接觸的報道,或者從某個側面報道,這對我們都很需要。我們根據這些報道,了解和解決了許多省的問題。你們這個報道在這里起了作用,而且起了不小的作用。所以在這點上,我們對你們工作的成績是有足夠的估計的。
我參加了這兩次接見,見到周總理那么忙,還了解得那么細,講得那么具體,兩次講話用兩個多小時,十分感動。現在翻看這兩次講話的記錄打印稿,仍然激動不已。
記者站工作結束
1969年黨的九大以后,全國局勢基本穩定。根據中央的決定,1969年5月,記者站工作結束,機構撤銷。我們仔細登記了所存的文件、資料檔案,全部移交給中央辦公廳秘書局,辦了移交手續。經集體評議、組織審批的程序,我們每人都得到記者站工作時個人思想和工作情況鑒定材料,在毛主席等中央領導接見后,各返回原工作單位。
80年代整黨,組織審查我在記者站工作歷史的時候,我做了認真全面回憶,還查閱了當時的材料,做出了口頭匯報。在翻找出的歷史材料中,看到了我當年寫的幾句順口溜。它雖帶有“文革”印記,現在看來可笑,但它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真實情況。現不妨把它抄錄如下,幫助人們了解“文革”時記者的處境。
乘飛機、擺渡船、坐火車、背生煙,足踏雙輪兩腳顛,首都至邊關。迎長矛、忍饑寒、訪群眾,不消閑,
調查研究目縱觀,呈文過百篇。王力管、肖力兼、東興教,總理談,導師接見恩如山,永世銘心間。學理論、學路線、學立場、學觀點,樹立唯物世界觀,收獲有萬千。(責任編輯:吉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