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座的眼淚（連載二）

盧雪芳

二、轉機

也許本就這樣了，可命運給了他一個機會，佛斯船長想到太空尋找石油、天然資源，政府已批準該計劃，要知道這時的地球早已資源匱乏。

“我想請求讓我們帶著那怪獸前往，因為我也想順便觀察一下黑猩猩的太空生理反應，撰寫一個學術報告。”佛斯船長提了要求。

“可是，他平時很古怪，不會為飛船添麻煩吧？”

“放心，我會控制他的。”

就這樣，這只猩猩上了飛船。他被關在機艙的一個角落中，不時有人給他量體溫、測血壓。他掙脫過，最終也只能選擇沉默。沒人愿意和他說話，也沒人想到云和他說話。

“你有名字嗎？”他聽到一個極美的聲音。面前站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金色的頭發，兩個小辮兒在腦后一擺一擺。黑猩猩沒說話。“我這有面包，你吃嗎？”黑猩猩搖搖頭。“我叫安娜。”說著話，她伸手就握了一下黑猩猩的爪子。沒人能看出他心中此時的激蕩。多少恥辱，多少嘲諷，到了此時也便全沒了。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已經使他的心溫暖了許多。

“安娜，你干什么呢？”佛斯驚慌地跑過來拉開她。“爸爸，我跟他是朋友了。”“別胡鬧，他是個危險的怪獸，小心他抓傷了你。”

不管怎樣，安娜常常跑到他身邊，為他唱歌，陪他閑聊，讓他不再孤獨。他想，安娜應該是上帝可憐他而派到他身邊的小天使吧。即使在飛船上再遭受譏笑，他也默然承受了，他覺得生活開始有樂趣了。

三、放射核區的眼淚

已經到了河外星系。“船長，石油掃描儀有異常。”佛斯跑到屏幕前。果然，這證明附近有石油，應該是前面的那個星球吧。著陸后，兩三個人出艙勘測地質。“這里有大量石油。”大家興奮不已，向政府匯報后，決定開采一部分。

可沒過幾天，三四個隊員病倒了。檢查發現，癥狀全是細胞惡性增生，是癌癥。

沒道理，幾個人同時患病，大家一時無策。這該死的地方還有許多像蚊子般的，卻比它大一些的蟲子，又有幾個人因被蟲咬而患上血液病。莫非這充滿大量石油的金庫會是地獄？

“這么多人，同時得癌癥，恐怕周圍有放射核能，這里也許曾是核戰的廢墟吧！正是那時生物遺體骨骼的沉積，才有充足的石油。”黑猩猩低聲說著，用憐惜的眼光看著安娜。

要是平時，是不會有人理睬他的。可今日，隊員的不斷倒下，使大家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這怪蟲子之所以在大，應該也是核污染造成的。”

佛斯問：“那你說怎么辦？有法子治嗎？”

“恐怕沒有，不能讓蟲子與人接觸，快些離開。”

佛斯有點舍不得，但他也明白，逃生之路就只有一條了，飛船起飛了。

最初患病的隊員幾乎同時死亡。“我很害怕。”安娜蹲在星猩猩的身邊，“我們會死嗎？” “不會的，飛船起飛就沒事了。”黑猩猩也不能確定，但看著小女孩天真的目光，只愿安慰她。

“你手上有東西。”小女孩的眼睛突然睜大了。黑猩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是一只那種比蚊子大的怪蟲子落在他手臂上。“小心別碰……”黑猩猩沒說完。“啪”地一下，安娜用手按死了蟲子：“哈，與蚊子沒區別。”可當她翻過手時，卻發現這怪蟲子的刺卻恰恰插在自己手中，血正慢慢滲了出來……

安娜被佛斯抱走了，她還是奇怪自己為什么開始受到特殊的照料，被核污染的昆蟲是帶毒的，而且毒性強，經血液傳播，會破壞血球組織和血小板凝固力，引發血液病。

沒過幾天，安娜與其他幾個同患血液病的人都死了。

在浩瀚的宇宙中，遇到突發的情況，往往是束手無策，即使是對親人，也只能以眼淚寄托哀思。

從此以后，沒有人再聽到黑猩猩說話、歡笑，隨著安娜的匆匆離去，快樂全被帶走了。

四、磁區的詠嘆

“船長，飛船各部分失靈，停滯不前。”“飛船尾部外殼爆炸。”趕往地球的人們從不知宇宙中還有這等怪現象。這次探索未免也太不順利。大屏幕的液晶顯示全亂了，只是白乎乎的一大片。至于機器處在正常情況下而停滯，那只會是因為受到了磁力干擾；而外殼炸裂，正說明飛船 已經處在磁場包圍中，來自四面八方的磁力在撕址著飛船……

沒人能幸存。

也許死對那可憐的黑猩猩是一種解脫吧。而偏偏身體已經爆炸，而那被移入人腦的頭部卻恰嵌入進一塊水晶石。水晶石內部溫度適中，使腦細胞有了充足的生存條件。細胞充分發揮能動性，自行增長消亡，一直在水晶石所落的星球待了幾萬年，在內外力作用下，外形成為瓶子形狀……

“幾萬年了，陪伴我的只有悲傷的記憶。”瓶子的聲音越發顫抖了。而我作為一個聽眾，也不禁隨著落了淚。他告訴我幾萬年來，他發現這個星球一定時期會產生磁暴，當時他們的飛船就是遇上強烈磁暴而發生悲劇的，而我的飛船幸而處在磁暴末期，所以僅僅干擾機器無法發動。

沒過多久，機器自動恢復正常了。瓶子讓我迅速離開，因為磁暴的循環速度很快。

“跟我一起走，我不能讓你再孤獨下去了。”我說。

“不，我不愿再被人嘲笑了，求你把我砸碎吧，我不愿再這樣生存。”瓶子請求著。

我堅決不答應，但在他再三請求下，最終我理解了他。我把這塊類似瓶子的水晶石從石巖壁上挖出來，用飛船上的碎石器夾碎了。那中間流出許多無色的液體，就像傳說中的寶瓶座所集聚著的眼淚。（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