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不快樂

操　泉

我的喜悅很少

我就把笑容積得很多

我的笑容很短

我就把詩絮拉得很長

昨天我剛過完19歲生日。

我的生日沒有蛋糕，但我很快樂。至少，2003年4月9日零時（彼時我已深度睡眠）至23時59分59秒（彼時我正抱著電話，深深思念一個人）我都很快樂。

其實我不高調。與許多同齡人一樣，我喜歡聽王菲的歌，喜歡王菲用她獨特的空靈的慵懶散漫的聲音道出宿命的無常及愛情的空白。也喜歡安妮寶貝。盡管安妮寶貝的清冷低回澆滅了我很多的熱情，但是不舍得放下，只好讓自己陷進去。難怪好朋友們都阻止我聽王菲，阻止我看安妮寶貝，她們怕我真的頹廢了，怕我真的墮落了。其實我不希望自己頹廢，更不愿意自己墮落，但是我還是迷戀這兩個在我心目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女人，因為我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因為我知道，即便不聽也不看，心中的王菲和安妮寶貝是殺不死的，依舊愛得瘋狂。

我明白，自己可能在宣泄些什么，也可能在逃避些什么。

最近兩年我的失眠癥是愈演愈烈，凡是加“疒”的東西應該都是不好的吧，我想！有一天感冒發燒，那夜更是惡心得無法入睡。大哥的女友是我的舍友，陪我深聊至3點。末了，她不得不發出憐愛的嘆息：“小泉，你真是個性格矛盾的孩子！”性格矛盾，真的，有時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可似乎轉瞬間心中又充塞滿了滄桑。懵懂與成熟、依賴和獨立、幼稚與深沉，還有簡單和復雜，我的性格中的各個矛盾面摻雜在一起，顯得太不協調了。但這并不表明我不正常。

我是個特別愛懷舊的人，因此我比好多同齡人要孤獨。在家里，我常常只呆在自己的房間，除了吃飯和接電話，足不出戶。人們常說偉大的人總是孤獨的，可是我很平凡很渺小，當然算不上什么“偉大”，甚至，連“優秀”都配不上。我所學的是公認的21世紀的熱門專業——生物科學，可是我對它不懷熱情，只是因為不喜歡，所以無法熱情，因為無熱情，故而導致我只能平平，不能優秀。我知道媽媽是為我好，所以在15歲時我不得不選擇了理科，一個15歲的孩子不得不過早地決定有可能是自己這一生的命運了。后來想想，我當時的義無反顧很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悲哀，盡管是悲哀，我們卻不能拒絕，因為人不只是為自己而活，每個人的肩頭，都必須承擔一份責任。

恰好是昨天，我收到了來自黃山的包裹，是凌凌寄的，一大包的零食，有我最愛吃的巧克力和我不喜歡吃的開心果——她希望我永遠開心，即便她知道我敏銳的心思不斷讓我沉重。她只是作為一個最好的朋友，向我道一聲虔誠的祝福。

在高中時代，我是大家眼中公認的孤傲的家伙，自進高中至高二結束，我和凌凌的接觸不少，但真正的交往很少。我和凌凌都是班委，開班委會彼此就能見面?？捎捎谖业睦浒?，彼此間的交談就很少。真正的友情轉機在高三。高三時為了更好地挑戰高考，我們班的女生都住進了集體宿舍。我和凌凌熟悉起來，到高考來臨時，我們已達到形影不離的境界。那時擔任團支部書記的凌凌一直是我們班若干男生同志們雪亮眼睛中的芙蓉仙子（我從未嫉妒過她的這一點，就如凌凌從來就不嫉妒我的作文總被當成范文而示眾一樣），但凌凌不為所動，一副淡漠的樣子?？上В巴砉澆槐！?，進了大學，沒來由地和一男生戀上了。聽說那廝很寵她，成績不是很好。記得高考前功課復習到達白熱化的時候，我和她也會偶爾粘在一起談談心中的情感秘密，但那時的她似乎從不憧憬愛情；而我，孤傲冰冷的心卻也不能抑制我惟一的浪漫，盼望著到大學轟轟烈烈愛一場。再后來，走過7月，凌凌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所高校，盡管那并非她的理想所在。而我，則走進了復讀班。

我從不隱諱自己復讀的歷史，盡管再讀一年讓我付出的代價很多——可是我知道，成長的疼痛是必然存在的，每個人都不得不承載。又經過7月的驕陽，我走進了一所名不見經傳的高校。進入大學后，看著一幕幕愛與恨的鬧劇，我感覺自己再也沒有了對愛情的那份最原始也是最美麗的夢幻。我寧可冷靜更冷漠地看待一切，包括自己曾經刻骨喜歡過的人，曾經醉心其中的事。有空，就喜歡一個人背著包在校園里幽靈般地穿梭，或者躲進圖書館，讓書本陪伴我度過一個個看似暗無天日的日子。

將凌凌寄來的巧克力輕輕剝開，看見它光滑的表面反射著柔和的光，真像凌凌永遠溫潤的葡萄般的眼眸。慢慢地咀嚼放進口中的那一粒，淡淡的香和淡淡的苦一下子彌漫全身。凌凌送的禮物，其待遇當然就不會等同于其他人的禮物了。巧克力在一陣陣笑聲中和室友們分享完畢，其包裝紙我卻留了下來，不必一張張地撫平它們，就讓它們那么自然地摺皺著、舒張著，然后被放進一個美麗的“幸運瓶”，鄭重地擺在我的床頭，早上睜開眼睛，便可以看見它們在金色的陽光里，閃閃地亮。于是，我常常會在心底對自己微笑，雖然在父母嚴格的管束中，我早已成了一個奇怪的孩子，盲目自戀自傷。

我們不能抗拒成長。社會的怪圈里，有很多我們無法逃避的東西，快樂的或痛苦的，溫暖的或蒼涼的，明朗的或暗淡的……我覺得安妮寶貝的思想及性格也不算超出常人。在這種偶爾有些殘酷的年代，人們略略的消極或頹廢真的不是一種罪過。

我有些低調，但不是不快樂，因為擁有了我正擁有的一切，我便不再渴求周圍百分百的人給我百分百的愛。我喜歡把一切表現得那么漫不經心，在我的心頭深處，我淡淡地流淚，淡淡地嘆息，也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