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時刻

于艾香

下一站

下一站是五木五愛街的五木然的木

上班時間早已過去而車內依舊擁擠

戀人們趁機耳鬢廝磨車窗外

人群懷著各自的欲望川流不息

無法猜出他們的最終方向紅燈停綠燈行

門面卻不似當年八年了

這個城市頻繁地更換著衣飾

仿佛尚未嫁出去的女子雖衣著華麗

卻擋不住容顏在粉飾中枯萎八年了

黑暗中我熟悉他的每條街道就像熟悉

我的手指我欲棄還留的城市包容我嗎

那些形色各異的面孔還記得我嗎

我為你們彈的那支曲子留在了夏天

它絲絲繞繞盤旋在多灰塵的屋頂

多陰影的屋頂承載著低調歲月

就像今天上午人們與往常一樣忙碌

不肯停歇

一出出戲劇終場又上演沒有高潮

病房

許多生命都淪為乞討者

相互攙扶或踽踽獨行病房四壁慘白像

風中的薄紙一樣晃動并不寧靜

仿佛有神仙呼之欲出他們能否包容高處

的陰謀和嘆息

駕著祥云遠游人的臨別猙獰或安詳

還有死神醒來的前夜

病床上母親蜷縮如一只網中的蛾

在角落里等待光亮我的出現

使她的臥姿瞬間生動又即刻被異樣的光

芒所籠罩她嘴唇微啟

欲言又止喙緊我被海水浸泡的心臟

我連忙伸出手波浪一樣的呻吟讓我不由

自主地跟著趔趄

一盆不知名的花埋頭于窗前雷雨剛過

它的影子爬上墻壁吸掉所有鮮活的東西

不留一點兒痕跡我們的紀念也不會留下

任何紀念

生與死在這里短兵相接而我的手心

母親生命河流的末端有鹽正在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