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共處 其樂無窮

亞歷山大·伊萬諾維奇·丘德諾維茨的家住在庫謝夫區拉祖爾內伊村的最邊上，四周圍著高高的木板墻。由于事先知道他家的院子里養有真正的狼，我敲了很長時間的門，但院子里只傳來狗吠聲。最后主人來了，原來他是在菜園里刨土豆。

進了院子，只見屋門對面的獸欄里有只身材高大的極地狼在跑動，它已經嗅到有外人進了院子。這是一只只有2歲的公狼，名叫泰美爾，模祥相當俊美，但絕不會把它看成狗。它的腦袋也很有特征，那一雙吊眼讓人感到有一種遠古時候的吸引力，那時候人類還不是各家各戶分居，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自然的一分子。

院子另一邊的不同獸欄里還有2只狼，它們是3歲的阿穆爾和8歲的烏刺諾斯，主人最疼烏剌諾斯。目前生活在院子里的這3只狼都是在這里出生的。

主人亞·丘德諾維茨今年55歲，他一輩子都是在農莊干活，先當拖拉機手，后當司機，現在是開車從養畜場往城里的草原股份公司送牛奶。他第一次見到狼還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他還在土庫曼和伊朗的邊境上服役，當時就很喜歡逗從山里的狼窩弄到邊防哨所里來的狼崽子玩。

退伍回到家后，丘德諾維茨便到頓河畔的羅斯托夫去了一趟，求當時的動物園園長賣1只狼崽子給他。園長最終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不是賣，而是白送給他1只2個月的小狼崽，新主人給它取名叫烏刺諾斯。這第一只狼在院子里生活了10年，后來被另一只狼咬死了。

丘德諾維茨說，他家院子里究竟養過多少只狼，他沒作過精確統計。大概得有四十來只，有時候同時就養過14只。

他還到納爾奇克；克拉斯諾達爾、庫謝夫鎮去弄來新的狼只，因為庫謝夫鎮常有流動動物園光顧。有一部分他是用自己家養的去換，他曾把不少在家里養大的狼無償送給大大小小的動物園。

丘德諾維茨沒有學過養狼的專門知識，他只是在報紙雜志里看過一些資料。如何跟這種猛獸打交道，他基本上是從實踐中學習的。

我問他，有這么一句諺語：“不管你待狼有多好：它總是要吃了你。”這句諺語到底有多大可信度呢?

“不全是那么回事，狼可以做到對人絕對忠誠。”丘德諾維茨說，“時間一長，我就琢磨出來了，馴狼完全可以不用等它長到1個月以后開始，生下來20天就可以。一開始所有的狼崽子都要試圖咬人，可后來慢慢地它們就認你了。等長到1歲或2歲的時候，可以跟它們隨便玩。可以抓起它們的腿來晃晃身子，可以抱抱……3歲以后公狼就變得厲害了，隨便動動它們都要咬人。不過也有例外，比如說現在這只8歲的烏刺諾斯，我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是帶著它開著車去運牛奶。去拉早上那趟奶時，天蒙蒙亮我就起來了，可烏刺諾斯起得更早。它早就在等我，我一打開車門就往駕駛室里蹦，同我擠在一起，暖暖和和的，坐在車里打瞌睡。它整天都這樣和我跑來跑去。”

不過，有一次去拉晚上那趟奶時，他走開了一會兒，結果烏刺諾斯跑了。那天晚上主人開車在養畜場周圍轉了好長時間，一直用大燈照來照去，一聲聲呼喚他的心肝寶貝兒，可狼仍不見影兒。這事讓丘德諾維茨好不傷心，尤其是逃掉的烏刺諾斯還可能會去闖下大禍。過了兩個星期，有人告訴丘德諾維茨，在離庫謝夫鎮好幾公里遠的郊區一戶人家的地窖里發現一只狼，沒準就是他的那只，因為這一帶野狼早巳絕跡。丘德諾維茨馬上奔往庫謝夫鎮。那家男女主人已經有好幾天不敢下地窖，見到他后自然十分高興。烏刺諾斯在黑暗中不能馬上認出自己的主人，在他沒來得及往它頭上罩工作服之前，已經在他手上抓出了幾道血印。但等丘德諾維茨把它拽出地窖放在車上，一知道自己就要回家，它可真是樂煞了，高興得直打滾，一個勁兒地添主人的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人與狼之間的親昵場面是絕對靠不住的。狼是地球上最兇狠的野獸之一，人無論怎樣待它好，其野性終究難以徹底斷根。

一次，從庫謝夫鎮來了幾個朋友。他們說，聽說你家養有幾只溫順的狼，讓我們來逗逗它們吧，好讓它們變得兇一些。于是這幾個人就開始用騎摩托戴的紅色頭盔敲打關著狼的籠子，狼的反應倒是不很強烈，只是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打那以后，雖說主人是在籠子一旁站著，有一只叫“火山”的狼就開始抓他。有一次它從籠子里跑了出來，然后向他猛撲過來。好在他就站在屋門口，一下便躲進了屋子里，襯衫被抓破了好幾道口子。

從那以后主人有好長時間都無法把“火山”哄進籠子里。通過這件事，不僅看出狼有強烈的復仇心理，還很有心計。丘德諾，維茨把一碗吃的放進籠子里，再將一根細繩系在門上，好趁狼進去吃東西時把門帶上。但是，“火山”在進去吃東西之前，咬斷了繩子。最后主人是用一根桿子才把門關上。

雖然如此，丘德諾維茨的手上還是看得見被狼咬留下的疤痕。“它們經常咬我的手，”他說，“但都不咬出血，只是留下一些印痕。你得小心翼翼地把手拔出來，它會放的。順便說說，它們這樣做并不都是真心要咬你，狼經常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它們的愛心，公狼和母狼就是這樣‘接吻’的，它們互相緊緊咬住不松口。”

狼的醋勁兒還挺大。一次，丘德諾維茨摸了摸一只母狼的頭部，弄得它的“男伴”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跑過來面對面地怒視它的“情敵”，呲出尖牙利齒，發出一聲聲嗥叫。丘德諾維茨只得把手拿開，才避免一場風波。

現在再來聽聽丘德諾維茨說他都給狼喂些什么東西：“它們什么都吃，就除了面包，當然最喜歡吃的還是肉。一只狼要正常地發育，一天就得吃2公斤肉，好在屠宰場讓我去拉那些下水。狼還吃西瓜、蘋果，但是都得是熟的。人們都說狼貪吃，那不免有些夸大其辭了。我只要外出幾天，總要飽飽地喂它們一頓，往后幾天妻子光給它們喝水就行了。”

丘德諾維茨還經常帶狼去打獵，只是這些“助手”在狩獵過程中表現有些異樣。比如說，主人打死的或被它們自己捉住的兔子，它們是從來不上交主人的，往往是叼著轉上幾圈，然后或吃掉，或去找個地方埋起來，最后才來找到主人，讓他系上皮帶牽著走。

丘德諾維茨還帶狼下河洗澡。他往水中扔一根棍子，狼便興沖沖地跳下去抓住，一陣猛咬，它們和狗不一樣，從來不把棍子叼回來交給主人。

無庸諱言，這一帶，尤其是街坊四鄰對丘德諾維茨的養狼愛好是持有不同看法的，雖說只有一次跑出去幾只狼崽子，它們后來也都自己回了家，但還是咬死了鄰居的幾只雛雞。

丘德諾維茨后來不再在院子里養太多的狼，其主要原因是狼的嚎叫聲太瘳人。每年秋天到第二年的3月，天一黑，從他的院子里就傳來狼嚎聲。嚎的時間不算長，也就5分鐘左右，但就是這5分鐘也足夠把街坊四鄰的狗和其他家禽、家畜嚇得半死。不過人們從不抱怨，當地的大部分居民還是對這種動物的“天性”抱理解態度。

丘德諾維茨夫婦養育了3個孩子，如今他們都長大成人，住在羅斯托夫。在夫婦倆的家庭像冊里，沒少見有狼的“倚影”。妻子雖然有時對他的特殊愛好略有微詞，但從來不與他太過意不去。

說老實話，這一愛好還占去了他們家不很寬裕的家庭開支的很大一部分。妻子不久以前退休，退休金少得可憐。丘德諾維茨本人從早到晚都是免費給人送牛奶，最后一次領工資還是在春天的時候，那次領了10個月的工資，但是也只是拿到一半，打那以后就分文未見。丘德諾維茨將屬于他的6公頃土地交給了股份公司，得到500公斤的小麥，他把地交出去就是為了換取面包。要不是還有那15分自留地，家里還養有雞和豬，日子就太難過了。

“有時候我們心情特別不好，但只要去看看那些狼，心里就痛快多了。”他說，“我要養狼一直養到死，因為狼不會欺騙你，也不會背叛你。你只要好好待它，它也會待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