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懷一生胸懷坦蕩,謙虛謹慎。他功勛卓著,卻不居功自傲,尤其討厭別人為他歌功頌德。他常說,自己是個猛張飛,沒啥大本事,后來上了井岡山,學習了馬列,才懂得怎樣給老百姓辦實事。
“一個阿諛奉承的傻瓜帶來的危害,將比100個敵人還要大”
1949年9月,彭德懷率領部隊解放了新疆。10月1日,烏魯木齊數(shù)萬人涌上街頭,歡慶解放,歡呼新中國的成立。在沸騰的人流里,出現(xiàn)了領袖人物的畫像,有毛澤東、朱德、周恩來,還有彭德懷。人們高呼“萬歲”,聲震長空。
這時,彭德懷應起義將領陶峙岳和包爾漢的邀請來到會場。看見人群中抬著自己的畫像,彭德懷的兩道濃眉擰了起來。他對身邊的人說:“勝利了,要警惕。‘萬歲’的口號,首先應該還給人民,還給祖國,還給共產(chǎn)黨!勝利是人民的勝利,黨的勝利!要知道,一個阿諛奉承的傻瓜帶來的危害,將比100個敵人還要大。”
一排巨幅畫像被群眾抬著向主席臺前迎面走過來。彭德懷大跨步走下主席臺迎了上去,笑了一下說:“我這模樣長得不好,難為畫家了,還是扯下來,不要抬著讓它過鬧市了。”說著,他親手將畫架上的彭德懷像扯了下來,撕了。
游行隊伍中千百雙驚奇疑惑的眼睛一齊集中在彭德懷身上。彭德懷知道大家不認識他,于是高聲說道:“同志們,同胞們,我就是這個畫像上的彭德懷。請不要抬著我的畫像。應該舉起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畫像,還有我們的紅旗!”人們望著彭德懷,更加大聲歡呼起來。
“掛我的像干什么?撕下來”
在舉世聞名的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作為志愿軍總司令,彭德懷可謂戰(zhàn)功顯赫。但他總是不準人們宣傳他個人,就連新聞記者給他拍張照片都要受批評。記者們知道他的脾氣,采訪時常常遠遠地偷拍幾張。
有一次,彭德懷到山洞里看望志愿軍戰(zhàn)士,和指戰(zhàn)員們談笑風生。戰(zhàn)士們都覺得他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
談話間,彭德懷的目光落在山洞墻上的一張照片上,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戰(zhàn)士們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掛我的像干什么?撕下來!”彭德懷下命令似地對戰(zhàn)士們說。
呵,原來是為了這個!不知是哪位戰(zhàn)士,在畫報上剪下了一張彭德懷的像貼在墻上,這顯然是出于崇敬之心。看到彭德懷這么嚴肅認真,這名戰(zhàn)士只好把畫像輕輕揭了下來。
彭德懷就是這么個人,他最討厭人家頌揚他,那怕是符合實際的贊美,他也不高興。當時有一本《朝鮮通訊報告選》,其中三篇是專寫彭德懷的,在送他審稿時,他全部刪掉了。有人問,寫的都是事實,你干么砍了?彭德懷說:“這是我的權利。”然后解釋說:“因為黨和人民的功勞不能記在我的頭上,我只是黨和毛主席的一兵。”
“把我寫得太大了一些,使我有一些害怕”
1952年3月,著名作家巴金帶領一個創(chuàng)作組到朝鮮戰(zhàn)場進行采訪。采訪中,彭德懷在指揮所的山洞里接見了創(chuàng)作組全體成員,并和他們親切交談。
這次交談,彭德懷給巴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巴金懷著激動的心情,揮筆寫下了散文《我們會見了彭德懷司令員》。文章寫得生動樸實,親切感人。彭德懷看了文章的原稿,其中有句話使他深為不安,他當即寫了一封信給巴金,希望能改動一下。他在信中寫道:
“‘像長者對子弟講話’一句,應改為‘像和睦家庭中親人談話似的’。我很希望這樣改一下,不知允否?其實,我是一個很渺小的人,把我寫得太大了一些,使我有一些害怕!”
一位功勛卓著的老將軍如此謙虛,令巴金這位大作家深為感動。
“我只是六億人民之一,沒有什么值得紀念”
1957年10月,湖南省平江縣第一中學給彭德懷寫來一封信,大意是:他們學校的校址平江縣天岳書院,是1928年平江起義指揮部所在地,請彭副總理抽空為學校寫平江起義的經(jīng)過和英勇戰(zhàn)斗的事跡,作為他們布置平江起義紀念室的資料。
彭德懷看信后,嚴肅地說道:“有什么好說的?作為我個人有什么值得紀念的?!那次起義是黨領導的。一個人要是離開了黨,就將一事無成。要說紀念,那些在戰(zhàn)爭中英勇犧牲了的同志們,他們才永遠值得紀念,永遠值得學習呢!”他揮筆給平江一中寫了封回信:
平江第一初中同志們:
十月十日來信收到。平江人民是英勇的光榮的,在第一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失敗后和第二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時期,許多同志英勇地光榮地犧牲了,他們永遠值得我們紀念和學習。我和其他同志1928年7月參加的平江起義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是平江人民英勇奮斗直接配合下所促成的。我只是六億人民之一,沒有什么值得紀念。祝你們好,并致同志的敬禮!
彭德懷于1957年10月26日
責任編輯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