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良,你還是少去砌長城吧,家里沒幾個錢讓你往里邊投!”孟姜女勸說著丈夫。
“那哪成?嬴政、李斯、趙高,一個是局長,一個是主任,一個是秘書,可都是大人物啊!在單位里哈一口氣整棟樓都要抖三下的人物,人家找你,那是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別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來呢!”范喜良鞋也沒脫,倒在了床上。說的也是,這個家就靠喜良一個人撐著,早年算命先生說他能遇貴人,必走官運,可現在都快而立之年了,還是小職員一個,何時才能翻身啊———不定還真遇貴人了呢!姜女想著,給她那打著呼嚕的丈夫褪了鞋襪,蓋好被子,也輕輕地睡在了一邊。
已是好多個晚上了,喜良都是很晚才回來,吭也不吭一聲,便自個兒地倒頭就睡,讓姜女在他夢中為他褪鞋襪蓋被子。
幾個月了,喜良回家越來越晚,而補貼家用的錢也越來越少,甚至連說一句話也是奢侈。又是25號,這次,喜良給姜女的只有一張紙,寫著:茲有喜良欠嬴政、李斯、趙高人民幣各三千圓整,此據!姜女一看,差點沒昏過去:“你,你,你……”“我?我怎么了?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喜良轉過身,順勢倒在了床上。姜女哭了,眼睛都紅腫了:“那,那,那你讓我們怎么活?!天天砌長城,說是領導瞧得起你,可如今,還是沒一官半職,回來就睡,什么也不管。這個家還指望著你呢,你倒好,工資單都變欠條了……”“你懂個屁!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我馬上就要提科長了,還怕賺不回來嗎?!睡覺!”喜良翻了個身,吐著唾星兒。
果真,沒幾天,喜良還真提了個科長,可當了科長的喜良還砌長城,甚至整夜不歸。偶爾回來,也還是一回家倒頭就睡,仿佛,他只是這里的過客。
沒幾月,在嬴局長作廳長時喜良也作了局長。不過,作了局長的喜良還是徹夜砌長城,回來的次數更少,一月能見三四次已是相當的奢望。“喜良,現在你怎么著也是局長了,嬴政作廳長也進了省城,用不著巴結誰了吧?經常不回家,還有家嗎?”姜女對著好不容易才見著面的丈夫說。“你懂個屁,我不巴結人,可人家要巴結我啊!”喜良撂下公文包,睡了。
喜良再回來的時候,除公文包外,還有一把花花綠綠的鈔票。“現在,我贏了。”喜良把錢交給姜女時說。以后,喜良每次回家都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鈔票給姜女,而且一次比一次多。姜女忍不住了:“從哪來那么多錢,別收人家東西啊!拿人手短,吃人口軟,小心出事!”“婦人之見。我能不明白嗎?我收誰東西了?別像烏鴉嘴一樣,吃飽了亂說!那是贏來的!”喜良重重地將錢拍在她手里。“那你以前老輸,現在怎么老贏?”姜女問。“那不過是運氣。現在我時來運轉了,懂嗎?!”喜良憤憤。
喜良已兩個多月沒回過家了,不過,秘書還來過幾次,都是來送錢的,說都是范局長贏的。這幾天降溫降得厲害,姜女決定給丈夫送件衣服到單位去———他的衣服好像單薄了。剛準備鎖門,喜良卻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兩個人。“喜良,你怎么了?啊?喜良!”姜女捧起他的雙手叫著。“收受賄賂,聚眾賭博,已被批準逮捕。現查抄贓款!”
姜女哭了,哭了三天,因為除了哭之外,她沒有其他辦法。淚干了,血流出來了,眼也瞎了,但長城卻還沒被她的淚沖垮,因為,她隔壁的砌長城的號子聲還震撼著她的耳膜!★
編輯/琛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