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山下

包利民

小興安嶺深處有兩座山，山上各有一個護林人。他們都很年輕，都想好好干，以便日后調回山下。東山看林人小王每天除了照例巡山外，還去山后的空山坡上栽樹，勤勤懇懇；西山看林人小李每天也巡山，只是不栽樹，小樹長大要好多年，他想把力出在這些大樹上。

一次，兩人下山去局里匯報工作，有知情人向他們透露，領導要從他倆中間選一個調回局里。小王和小李文化相當、能力相若，得到這個消息后兩人暗地里互相較勁?？墒窃谏缴铣丝瓷阶o林并沒什么可以表現的地方，于是，小王更加賣力地在東山栽樹，小李也不辭辛苦地統計西山上各種樹木的生長情況，以期匯報工作時得到領導賞識。有時兩人會在兩山的銜接處相遇，客套幾句之后，便默默地站上一會兒，然后各自融入自己的那片山林。

又一個春天來了。東山后新栽的樹顯出一片勃勃生機，小王心里高興極了。東風開始不停地刮，小王便開始防火，雖然還沒到防火期。而西山的小李卻沒把防火列到重要日程上，有幾次小王想提醒他，可每次都是話到嘴邊又咽下。

沒過幾天，由于疏于防范，西山著了火，大火吞噬著片片山林。由于刮的是東風，東山自然安然無恙。小王暗自慶幸自己的超前意識，心想這次可以壓過西山小李了。此時小李正率眾與山火搏斗，他身先士卒，關鍵時刻不惜以身去撲山火，他的精神極大地鼓舞了群眾，山火很快被撲滅。但是，這場大火還是使西山四分之一的山林被燒毀。

在與山火的搏斗中涌現出了一大批英雄人物，其中尤以看林人小李的事跡最為突出，一時間大報小報紛紛報道。不久，小李受到上級嘉獎，并被調回局里，東山小王由于防患于未然，沒有發生山火，也就沒有小李那么多動人的事跡，自然依舊留在山上。

5年后，小李步步高升，小王依然在東山看山護林，他幾年來植的近10萬株樹已綠遍山坡，一天，小李作為處長去山上檢查工作，在兩山銜接處與小王不期而遇。

兩個人站在那里相對無言，一如當年。

滿山的樹也一片沉默。

文/《遼寧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