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堡的“前世今生”

孫亞菲　李　楠

“張宏堡是一個正常的人，聰明的人，但他沒有逃出一個規(guī)律，就是一旦事情做大了，就幻想著君臨天下，開始‘造神”

初夏的陽光落在厚厚的棉被上，一股霉味夾雜著山野的氣息，在空氣中靜靜彌漫。郭之沆一邊拍打著棉被，一邊用警惕的眼神掃視記者，問：“你們不是公安局的吧？”

沒等記者作答，他自言自語般地接過話茬：“是公安局的也不怕，我就是受公安局的委托，在這兒看管這所學校的。”

最后的“中功弟子”

郭之沆原是山西太原市的一名建筑工人，1996年，患有關節(jié)炎和支氣管炎的郭聽人講，“中功大師”張宏堡設在四川青城山的“中功基地”不僅傳授強身健體的功法，而且“包治百病”，于是離妻別子，輾轉千里，來到這所位于群山之間的“人體科學培訓學校”，從此再沒有離開一步。

5月24日，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這座已被查封的學校里，見到這位最后的“留守者”時，幾乎難以相信，看起來年逾花甲的郭之沆居然僅四十出頭，清貧艱苦的“留守”生活，讓他迅速變得佝僂而蒼老。

然而，郭之沆對自己的選擇卻表示“無怨無悔”。他頗有些自得地向記者回憶，1999年11月5日，都江堰市公安局前來查封學校的前一天，校方事先了解到風聲，“先是學校領導，后是老師和學員”，收拾細軟，連夜出逃。

一夜之間，這所曾繁盛一時，匯聚全國各地來客的學校幾成空城。而他，是惟一留下來的“中功弟子”。

第二天，警方前來查封學校，郭之沆執(zhí)意不肯離開，于是他得到許可，成為這里不拿任何津貼的看守人。在一晃而過的三年多時間里，郭的生活過得十分清苦：靠在學校空地上種點小菜維持生計，除了偶爾與當?shù)乩习傩論Q取一些基本日用品外，他終日與原學校留下的一條狼狗為伴，幾乎與世隔絕。

這位虔誠的信徒表示，他將永不再返家鄉(xiāng)，終生在此地“守護張宏堡師父的個人財產”。

當記者告訴他，張宏堡已經到了美國，最近因毆打保姆，被警方在他的百萬豪宅里逮捕時，郭的眼里閃過一絲匪夷所思的神色，爾后恢復呆滯的表情，不再言語。

鼎盛時期

郭之沆只是張宏堡號稱的數(shù)千萬信徒中的一位，而他所在的“青城山中功基地”，也只是張宏堡偌大產業(yè)的一部分。然而，他們都是當年這位風云一時的“氣功大師”事業(yè)由盛極轉向衰退的見證者。

綠樹蔥蘢，溪流潺潺，位于都江堰市中興鎮(zhèn)的中功訓練基地，全名叫“國際生命科學院”，下設學校、醫(yī)院等多個機構，曾是每位中功練習者一心向往的“麥加圣地”。基地的創(chuàng)立，也標志著張宏堡的“氣功事業(yè)”走向頂峰。他以此地為起點，完成了整個中功“養(yǎng)生實業(yè)”網絡的全盤布局。

“當年奠基那陣好熱鬧啊，成千上萬的人來到這里，從中興鎮(zhèn)到這兒的四五里地，一路上全是人和車，鎮(zhèn)上派了幾十個民警來維持秩序。”吳秀芝，中興鎮(zhèn)金井鄉(xiāng)人氏，她家開的小賣部，就正對著訓練基地的辦公大樓，她親眼目睹了張宏堡在青城山發(fā)家的全過程。

事后有關方面透露的內情，比吳秀芝的觀察更讓人驚異。事實上，張宏堡在建立這個中功最大的訓練基地時，已經顯示出他超強的活動能力和極大的影響力。“國際生命科學院”奠基當天，許多達官顯貴和要人前來慶賀，紅旗、奔馳車停了一路。

還有兩件事，顯示出張宏堡當時身份的“不同凡響”。

一、是爭取政府批文。四川省科委成果處負責科技企業(yè)審批的張?zhí)庨L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據(jù)他了解，1988年時，張宏堡想在北京辦一個研究生命科學的機構，但沒得到批準。于是他輾轉來到四川，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套非常正規(guī)的申請材料，向四川省科委申請成立一個生命科學研究機構。省科委認為這符合民營企業(yè)管理條例規(guī)定，就給批了。

然而，對于一個以傳授功法為主的訓練基地，如何能以高新科技企業(yè)的名義，且獲得“國際生命科學院”這樣一個極富蠱惑力的名字時，這位處長稱，由于當年的審批經辦人已經退休，個中緣由不得而知。

在為基地選址上，也體現(xiàn)了張的神通廣大。據(jù)當?shù)乩习傩战榻B，“國際生命科學院”所在地，原是某大機構所屬。1989年6月，張來此考察后，對此處的地理環(huán)境很滿意，于是就買下了這片地，成了張宏堡的私人財產。

更讓人瞠目的是，兩年后，張還動用關系，從中興鎮(zhèn)政府手里買下了緊靠著營地的半座山，沿山砌墻圍住，不準當?shù)厝诉M入。

吳秀芝家的地就在這被買走的半座山里。她告訴記者，她已記不清楚當時張宏堡是以每畝4000元還是5000元的低價買走了這些地，只知道是當時鎮(zhèn)政府下令，生產隊不得不把山賣給了張。

“賣了地，隊里每人每年才分100元左右的紅利，少得可憐！如果是我們自己耕種，哪止收入這點錢啊！”吳秀芝頗有怨言。

盡管如此，由于基地的建立，大量中功練習者從四面八方涌來，明顯拉動了當?shù)亟洕２簧賹W員因基地滿員而住入附近農民家中，讓當?shù)乩习傩罩苯邮芤妗切阒ゼ揖驮瑫r住進了20來位學員，每人每月交納的100元住宿費，成了她家一筆很重要的經濟來源。

而且張宏堡也“很會做人”，但凡當?shù)鼐用裣胍獙W功治病的，他一律免費，在當?shù)厝诵闹辛粝铝瞬诲e的印象。

吳秀芝說，印象中張宏堡在青城山呆的時間并不長，初建院時，張大概住了半年多時間，每天清晨和黃昏都要出來遛狗散步，人也算隨和，見人都要打招呼。而1994年他再次回來時，就變了一個人，不茍言笑，身前身后隨時跟著十來個保鏢，常常是一個豪華車隊從基地出來，一路絕塵而去。

據(jù)悉，1994年9月以后，張宏堡再沒回過青城山，但并不阻礙這里茁壯發(fā)展——在中功的“二號人物”嚴慶新的打理下，青城山基地成為張宏堡7所養(yǎng)生培訓基地中最大的一個。到1999年11月被查封時，該基地累積培訓中功學員近百萬人，并由此生發(fā)下去，形成百萬個網絡狀的培訓機構，擴展延伸。

步步為營的成功史

張宏堡并非是一夜之間就擁有了如此多的信徒和政治經濟資源。早在青城山基地建立之前，他已進行了多年醞釀和籌備。

記者從一位“中功弟子”手中獲得一份張宏堡的自介，了解到他發(fā)家的前后經歷：1954年出生于黑龍江哈爾濱市，14歲上山下鄉(xiāng)當了10年知青。1977年考入哈爾濱冶金高等專科學校學習選礦，畢業(yè)后在黑龍江的礦務單位工作了5年，1985年被單位送至北京鋼鐵學院（現(xiàn)在的北京科技大學）進修經濟管理。

這段歷史成了張宏堡屢次向外吹噓的資本。日后他在多個場合表示，他是“這所名牌大學管理系的研究生”，很得老師器重。而北京科技大學管理學院現(xiàn)任院長張群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張宏堡只是當時經濟管理系開辦的一個大專班的學員，而且因為拖欠學費，連畢業(yè)證都沒有拿到。

而據(jù)張宏堡當年一起學習的同學透露，張在校期間根本無心學習，由于四處傳功，兩個學期就誤課90學時以上，主要靠看同學筆記“完成學業(yè)”。

曾給張宏堡授過課的北京科技大學退休教授陳志誠證實，張到鋼鐵學院念書之前在黑龍江的一個金礦工作，而他就讀的是經濟管理系開設的一個干部專修班，招收的都是在職人員，“只要有高中學歷就可以入學”。

不過陳志誠對張宏堡活學活用的本事印象很深。他記得曾經給張宏堡所在的班上過一門“系統(tǒng)工程”課，一次課后，張宏堡跑過來跟他說，他可以用系統(tǒng)工程的理論來解釋氣功，陳聽后沒在意。但就在這門課結束一個星期左右，就有人告訴他，張宏堡在氣功講座中真的用上了系統(tǒng)工程的理論，這讓他覺得很詫異。

張的聰明還表現(xiàn)在他很會走上層路線上。張群對此有所耳聞，據(jù)他講，張宏堡極力拉攏當時北京鋼鐵學院一位黨委書記的親屬學氣功，對方對張極其崇拜，退休后一直追隨他，和他搞研究所研究氣功。

張宏堡很會察言觀色，比如對方的母親病了，張宏堡就專門趕去安慰說，他通過遙感知道，她不必擔心。

就這樣，通過這些領導們的夫人和親屬，張宏堡成功地把不少校領導也拉到他的門下和他學功。中國科普研究所所長郭正誼曾大力反對偽科學，對張宏堡有較多了解。他告訴記者，張宏堡就是通過走這樣的上層路線，從知識界把局面打開，北科大的一些人中很快掀起學習中功的熱潮，并很快將勢力發(fā)展到了各地。

北京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劉華杰撰寫的《“中功”成功模式與偽科學史》一文，在當年的反偽科學界引起不小震動。他把張宏堡的“成功史”劃為五部分：在北京各大高校傳功，并獲得高級知識分子們的認同，是張宏堡走向成功的第一步。據(jù)了解，不僅是在北科大，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人民大學等諸多高等學府，都有一些人先后被張“征服”。

北京大學英語系教授辜正坤曾在1987年跟張宏堡學氣功。他回憶說，中功學習熱潮很快從北科大轉移到北大，有上千名學生和教師在五四操場跟隨張宏堡練習中功，每人交10塊錢學費，學了大約一個月。

辜正坤記得當時張宏堡使用了系統(tǒng)工程學的術語來講解氣功原理，“聽起來有些別扭”，但可能正是為了迎合知識分子的口味，才故意使用了科學術語來講解。

第二步是向科研機構進軍。在高校普及開后，張宏堡很快走入中國科學院等科研機構創(chuàng)辦學習班，某刊物以《氣功攪動了科學城》描述當時的狀況，電視臺也播放了張宏堡在中科院傳播氣功的消息。給公眾帶來的假象是，張推崇的氣功，得到了科學界的認可。

這之后，媒體就一擁而上，紛紛報道張宏堡的情況。包括國家級廣播電臺還以《麒麟文化》為題，連續(xù)介紹張宏堡和他的中華養(yǎng)生益智功，使他的知名度從高校走向社會，迅速擁有了最廣泛的社會基礎。

打入國家司法機構是張宏堡殫精竭慮進行的一件事。劉華杰說，有心計的張宏堡專門做了研究，采取投其所好的辦法，征服了“第四個主攻方向”：公、檢、法、司系統(tǒng)。據(jù)稱，當時一些部級干部都對張宏堡舉辦的氣功速成班表示支持。于是，張宏堡大力宣傳“再生人”、“發(fā)功5分鐘腰圍減少7.5厘米”、“靈魂重7.1克”等迷信說法。

最后一步，萬事俱備的張宏堡向全國推廣中功，成立全國性、國際性的中功組織，出版刊物《麒麟文化》，并創(chuàng)辦“中功”實業(yè)。

據(jù)中功骨干分子撰文透露，從1987年到1995年的8年時間里，張宏堡就建立起6個市場區(qū)（每區(qū)5個省），30個省級營銷機構，300余個地、市級營銷機構，2790個縣級營銷機構，10萬余鄉(xiāng)鎮(zhèn)機構，網點鋪蓋全國每一個角落。他首創(chuàng)的養(yǎng)生產業(yè)，制造出120個產品，創(chuàng)利數(shù)億；張宏堡在1995年整合所有機構成立“麒麟集團”，下有10萬余員工為其工作。

大肆斂財

當很多信徒后來醒悟過來，發(fā)現(xiàn)“中功”只是一種騙術而已時，錢財早已滾滾進入張的腰包。

不少人評價說，張宏堡真正的過人之處，就在于他善于把各種社會政治資源，轉化為經濟資源。

“市場經濟是張宏堡能夠做大的一個重要原因。中功組織使用了很多市場經濟的手段，收費、發(fā)展組織，搞‘連鎖經營。后來李洪志的法輪功，就是模仿張宏堡。”

盡管沒有與張宏堡進行正面交鋒，但有“反偽科學斗士”之稱的司馬南，一直很關注張宏堡的一舉一動。他還戲言，張宏堡現(xiàn)在心態(tài)一定很不平衡，因為人們都知道李洪志而快把他給忘了，其實他才是李洪志的老師，中功無論從規(guī)模還是組織結構上，“都遠遠超過法輪功”。

回顧張宏堡的發(fā)家史，不得不談及他超強的拓展和經營能力。張宏堡在總結自己的產業(yè)時，歸納了五套系統(tǒng)：第一套是養(yǎng)生技術培訓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遍布全國城鎮(zhèn)、鄉(xiāng)村，設有3000多個學校，近10萬個連鎖的教學服務網點。

第二套是養(yǎng)生產品服務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以泰威克總公司為主，下屬企業(yè)遍布全國的省、市、縣，與養(yǎng)生技術培訓系統(tǒng)相配套，凡是有中功培訓學校的地方，就有泰威克公司。除此之外，張宏堡還大搞實業(yè)，建了渭水、終南山、金佛山3個印刷廠；在廣東和西安有兩個礦泉水廠，還有兩個服裝廠和一個玉器工藝品廠，林林總總，生產120余種產品。

第三套系統(tǒng)是養(yǎng)生基地。張宏堡有8個可容納千人的養(yǎng)生服務基地；有23個可容納400人以下的基地。基地內含賓館、商場、車隊、飯店、電訊服務、保安等各類齊全的社區(qū)服務系統(tǒng)，并將其與房地產開發(fā)等物業(yè)管理及旅游業(yè)相結合。

第四套是科研系統(tǒng)。主要指設在青城山的“國際生命科學院”，其占地百余畝，內設科學院本部、附屬醫(yī)院、人體科學培訓學校、特異人才培養(yǎng)學校、武術培訓院等。 吳秀芝曾告訴記者，“科學院”繁盛之際，院內打掃衛(wèi)生的清潔工就有200人之多。

第五套是教育系統(tǒng)。張宏堡從重慶南岸區(qū)政府手中購入原政府所在地，創(chuàng)辦了“重慶國際生命科技大學”，培養(yǎng)了一批麒麟集團高層骨干。在西安，他購入軍工生產基地為校址，建中華傳統(tǒng)文化進修大學（又名西安麒麟文化大學），還成立了金佛山特醫(yī)學院。

無論是民辦教學機構的創(chuàng)立還是舉辦實業(yè)，在審批手續(xù)繁多且嚴格的當時，張宏堡卻是一路綠燈，十分順暢，他的產業(yè)也因此擴展神速。

據(jù)記者調查了解，張斂財幾乎無處不在。看守人郭之沆曾告訴記者，他所在的“人體培訓學校”，每位學員每期收費幾十到百元不等，四期學下來，加上校內食宿，總共要兩三千元。

而據(jù)吳秀芝稱，前來“國際生命科學院”看病求醫(yī)的人絡繹不絕，醫(yī)院里不單用氣功看病，同時輸液、打針、賣藥一應齊備，儼然一家正規(guī)醫(yī)院。吳說，每位病人去看病時，先要進行氣功調理，一天兩次，每次50元，一個療程十天半月不等，打針吃藥的費用另計，收費不菲。

張還通過大量印制非法出版物、磁帶、個人肖像畫來賺錢。成都某醫(yī)院退休職工周一清，因身體欠佳而練習中功，就被強迫買了幾百元張的書、磁帶和保健品。上個世紀90年代初，他曾參加過一次張宏堡的帶功報告會，會上張重點推出“養(yǎng)生保健品”，一罐“養(yǎng)生”茶葉要三四十元，一瓶據(jù)說是“帶了功”的可樂、汽水，則要20元。盡管如此，對“大師”推薦的物品仍搶購者如潮。

“到了后期，張宏堡已經明目張膽地斂財了，他公開宣稱，中功就是要收錢的，不收錢的功都是假的。”據(jù)郭正誼了解，每個中功弟子，只要讓張宏堡摸一下頭頂，就收400塊錢，后來他自己懶得摸了，就讓他的徒弟來摸。

都江堰中興鎮(zhèn)的一位民警也告訴記者，張宏堡鼓勵中功弟子為基地捐獻家業(yè)，規(guī)定捐5000元的可與其合照，捐一萬元可陪同其吃飯，如果捐更多的話，還可得到他親自發(fā)功治療。

通過多種名目和方式，張宏堡斂聚了巨大的家財。了解他的人都說，張宏堡是當時所有“神功大師”們中最富有的一位。

“造神運動”

張宏堡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斂財無數(shù)，得益于他擁有廣泛的追隨者。而這些追隨者之所以狂熱崇拜他，在于張很善于神化自己，贏得信任。對此司馬南的評價是：張是一個正常的人，聰明的人，但他沒有逃出一個規(guī)律，就是一旦事情做大了，就幻想著君臨天下，開始“造神”。

張宏堡喜歡從學問上來打扮自己。在他的自我簡介里，羅列了他這些年來自修的諸如現(xiàn)代醫(yī)學、行政管理學、政治學、心理學、公共關系學、新聞學、教育學、哲學等 數(shù)十門學科課程，并自稱已于1998年自修完了美國哈佛MBA工商管理碩士的專業(yè)課程，“又報讀并學完了政治類的公共行政博士課程”，特別注明“已獲博士學位”，至于是哪所學校的博士，則語焉不詳。

張宏堡把這些經過美化后的資歷四處向外公布，并印成資料冊發(fā)給學員員工。不明究里的學員贊譽他“博通古今，學貫中西”。張宏堡在信徒眼里幾乎成為“神”。

在“國際生命科學院”外的影壁上，第二任院長嚴慶新就無不崇拜地寫道，張在院里居住期間，其臥室房間和走廊四周，“常常是呈現(xiàn)滿堂紫光”，因此還把他居住過的房間取名為“紫光閣”。

頗具煽動性的演講和故弄玄虛的理論，使張宏堡贏得了不少知識界人士的認同。有號稱哲學家的人專門為其題詞作贊。作家紀一還為他寫成《大氣功師出山》一書，稱張宏堡是“帶著為三界人造福的使命”來到人世的，使神化張宏堡的運動達到了巔峰。

據(jù)悉，張宏堡和中功熱潮因此席卷全國，僅1990年，聽過他帶功報告或參加過學習班的，就達800萬人次。

一個刑事罪犯

在不少虔誠的練功者眼里，張宏堡是一個和善、沉穩(wěn)，頗有修為的人。北京大學的一位教授就對張宏堡評價頗高，張給他的印象是個比較正直的人，因為張宏堡反復對學員強調，只有“提高德性”，才可能提高功夫。而且，張對其他氣功師從不詆毀貶損，顯得“胸襟比較開闊”。所以，很少有人把被他的弟子稱為“一代宗師”的張宏堡，與一位刑事罪犯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

然而據(jù)香港媒體透露，張宏堡被中國警方追捕，是因為其涉嫌強奸20多名婦女，從老幼到殘疾，他都不放過。事實上，北京警方早在1990年10月，就接到內蒙古一受害婦女的舉報，并對其立案偵察。之后，四川、重慶、貴州等多地公安機關也相繼接到被強奸婦女的舉報。1991年5月，北京市公安局發(fā)出了對張宏堡的拘傳通告書，張畏罪潛逃，四處躲避。

中科院物理所的徐麗雯對張比較熟悉，據(jù)他說，看起來相貌堂堂、文質彬彬的張宏堡，在男女關系方面“一直比較亂”，所以對張宏堡出這樣的事，“絲毫不感到意外”。

司馬南也透露，在性的取向上，張宏堡不但壞，而且“不正常”。一個曾經追隨張宏堡后來又離開他的人和司馬南很熟，據(jù)這個人講，張宏堡對女人有一種“迫害狂”的心理，無論老的少的都不放過。比張宏堡接近大10歲的嚴某，原有夫有子，因為一直追隨張左右，張便將其變?yōu)椤吧蠲貢保蟾苯幼屗隽恕芭笥选薄?/p>

曾任北京市中醫(yī)管理局醫(yī)政處處長的安保華，1990年查處張宏堡在北京非法行醫(yī)的氣功門診，取締這個窩點時，曾和張宏堡有過面對面的交鋒，張宏堡當時威脅說：安保華你聽著，我搞到今天不容易，你要為此負責任，你會付出代價。結果，兩個月以后，安保華在自己家樓下開自行車鎖時，被兩個持西南口音的人一頓亂棍打倒，臉上被劃了三刀。這兩個人一邊打一邊說，你知不知道你反對誰了？

當時，兇手行兇用的刀和身上穿的軍大衣都留在了現(xiàn)場，然而這件事卻不了了之。安事后向公安機關提供過很多材料，然而這些揭發(fā)材料都沒有了下文。

盡管張宏堡曾多次向外界表示，中功組織不是宗教團體，也不是政治組織，但與張宏堡有過多次較量的郭正誼說，號稱有數(shù)千萬信徒的張宏堡，設計了十分嚴密的組織結構，從上到下有完善的組織系統(tǒng)。同時，他很注意發(fā)展一些黨政領導干部的關系，以尋求政治庇護。

郭正誼說，當時中功在一部份高級黨政干部中的頗有影響。1995年以后，中功的組織已經越來越大，不容易處理了。

郭正誼說，鑒于中功組織愈演愈烈，越來越邪，觸犯國家法律，政府決定取締它。1999年9月開始，中功在全國范圍的企業(yè)越來越少。青城山的中功基地，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查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