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

紅　袖

吃過晚飯，他習慣性地往沙發上一躺。茶幾上有一份當天的晚報，和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這些都是妻每日為他準備的。但今天，他沒有像往日那樣喝茶，看報，而是打開了電視機。明天，他終于要見到她--那個日思夜想的舊愛，他的心有些激動，想看看電視來緩解心頭的喜悅。

打開電視，看著那十年一日、一成不變的新聞聯播片頭，他不禁感慨：多么像他和妻的生活，沒有新意。

他看著妻。看她無聲地收拾碗筷，端走盤子，然后抹擦桌子，就想，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會在飯后這么急著收拾，而是和他一起依偎著說說話或看看電視，或者對他撒嬌讓他來做這些活。

有時候，男人寧愿要一個對他撒嬌的風情女子，也不愿被一個人如此溫柔體貼地呵護著。他這樣想著，不禁搖頭嘆息了一聲。

這些天，自知道她要來他所在的這個城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拿妻和她對比。總是想著，如果是她，也許他不會這么日復一日地守在機關里拿著微薄的薪水；如果是她，他不會這么快地就要了孩子然后從此被家庭束縛了手腳；如果是她，廚房的餐具不應只是傳統的中式碗筷；如果是她，他不會只愛喝茶不愛喝酒；甚至，如果是她，他們的愛不會永遠只是一個固定的姿勢……

他終于在次日黃昏金色的余輝中見到了她。在香格里拉旋轉餐廳，他看到了她，就那么地站在他面前，還是那么的高挑，眼睛還是那么地會說話，一笑，還是那么地讓他沉醉。他的心就突突地亂跳。

如果是她在自己的生命里，生活該是多么地富有色彩。他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喝高了，頭開始發暈，眼神有些迷離，胃好像也開始疼--他一直有嚴重的胃病。他想要一杯清香的綠茶來醒醒神。但她打斷了服務生，說難得見面再喝兩杯酒才對，大不了去醫院洗洗胃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看著她，額角大汗淋漓，但他只是笑笑，忍著痛，又喝下了一大杯酒……

回去時，妻已經睡下。床邊，仍是一份當天的晚報，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清香綠茶。迷離霧氣中，他感到眼睛溫溫的有些潤。

如果是她，生活也許有了激情，但激情竟是以心痛做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