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言
文玲大學畢業以后,分配到了父親所在的化工研究所工作。性格溫順、亭亭玉立的她,很快成了男青年追求的對象。但是文玲一個也看不上眼,也不愿與他們談戀愛。
隨著歲月的流逝,文玲的父母開始著急起來。在當今社會,男孩子大了,婚事不用發愁,但女孩子大了,父母總要操心。
文玲的母親以為單位里的男青年沒有合適的,就發出了不成文的征婚啟事。一時間,鄰里的大娘、大嫂、大姐們都忙乎起來,沒多少日子,就陸續領來一個又一個年輕小伙,但是文玲總是搖頭,說一個都看不上。
文玲的母親更著急了,私下里,她一個勁地埋怨丈夫從小對女兒嬌生慣養,弄得女兒連對象也不會搞。而她父親對此也是無能為力。
由于工作需要,文玲父親出差到外地去搞一個合作項目。父親的突然外出,使文玲進入一個“被遺棄”的思想狀態,整天無精打采,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晚上睡覺也常常失眠,睡著了就做噩夢,總是叫著“爸爸!爸爸”從睡夢中驚醒。
以前別人給介紹對象,她還看一看、問一問,但自從父親走后,干脆看也不看、問也不問了。有幾次母親約男青年上門,她還無緣無故地對人家發脾氣,弄得對方很尷尬。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文玲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魂不守舍,日漸消瘦。母親忙用電話把女兒的情況報告給丈夫。文玲父親聽后,簡單給助手交代了一下工作后,立即啟程返家。
回家后,他見女兒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不振,怕有心理問題,經朋友介紹,便陪同女兒前來心理咨詢。
在咨詢室,我見文玲的手挽著父親的胳膊,與父親坐得很近,看那情形,如果沒有外人在場,說不定會依偎在父親的懷里。文玲回答我的問題時,稍有不易回答的問題,或者覺得難為情時,總要舉目求助于父親,要父親替她回答。
文玲告訴我,她也很想找一個理想的男朋友,但是,她受父親的影響太深了,總把男朋友和父親去比較。有一次,經別人介紹,她與一個男朋友相見,男青年和文玲同歲,已獲得碩士學位,身材、相貌也不錯,照一般情況來講,這是個比較理想的對象。但是,文玲把男青年與父親比較,總覺得才貌不如父親全面。特別是有一次她和男朋友去郊游,文玲突然肚子疼了起來,這竟使男朋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面對捂著肚子的文玲顯得那樣不知所措。如此的表現,使文玲非常失望。
雖然文玲自知自己年齡一天天大了,不能太挑剔,但是她又害怕喜歡上這個男青年后會失去能干的父親,因而整天處在一種極度矛盾、驚恐、緊張的心理狀態。
根據文玲父女倆提供的情況,我初步診斷文玲患了“青春期性心理發育適應障礙”。
這個長長的病名不僅文玲不知道,就連知識淵博的父親也不甚了解。為此,我給他們解釋了這種障礙的有關情況。
性心理發育適應障礙,多見于女性,特別是有“癔癥”傾向的女青年。在日常生活中,這種青年并不少見,只是沒引起人們的普遍注意。
這些青年在年齡上和生理上雖然早已進入青春發育期,但性心理發育及性別角色卻長久滯留于“性蕾期”,不再繼續發展,不能經“潛伏期”進入“異性期”,并常常會莫名其妙地產生“情緒上的風暴”,呈現緊張、恐慌、不知所措的反應,很難與同齡異性交朋友。
我對文玲父親說:“父母過度寵愛,對孩子的個性發展、心理發育都是一種無形的障礙。”對此,這位學識淵博的父親深為理解,只恨覺悟太晚。
這位父親告訴我,他非常愛自己的女兒,這大概與他的家族中女孩較少有關,自己好不容易有個聰明美麗的女兒,簡直不知該怎樣疼愛。
他還告訴我:“文玲考大學時,本來被外地大學錄取,但沒離開過家的她,說什么也不想一個人到外地去,后來調整到本城的化工學院就讀。現在想起來,可能也是心理障礙作祟。
畢業以后,文玲被分配到父親所在的化工研究所,直接在父親的領導下從事科研工作。因她從小崇拜父親,也想和父親一樣成為一流的科學家,因此,她的社會交往,特別是與男青年交往更是少得可憐。開始,父親還認為文玲有上進心,抱著先立業后成家的思想,后來才知道,在文玲的心里似乎就沒有成家的愿望。
由于這父女倆文化層次較高,我的咨詢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告訴他們,從父母雙方來講,在教育子女方面長期配合不當,很可能加重孩子的心理危機,往往會造成對異性或同性的偏見,像文玲這樣,母親只充當一個“保姆”的角色,實質上沒有發揮母親應有的作用。而父親對女兒過分寵愛,造成文玲過分親近和依賴父親,更影響了她向母親學習與母親溝通,沒有學到成年女子應具備的能力。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像文玲這樣的心理障礙,責任主要在對女兒過分寵愛的父親。
通過幾次咨詢,文玲父女對我的結論十分贊同。
“有什么辦法消除這種青年期性心理發育適應障礙呢?”已明白道理的文玲父親問我。
我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們的治療已在不知不覺中進行了,并且已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我的話使他們父女倆非常詫異。我解釋說,心理治療有許多方法,其中一個重要的方法就是“認知療法”。即通過講科學道理,掌握必要的心理衛生知識,了解心理障礙和心理疾患產生的原因和癥狀,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有些心理障礙還會迎刃而解,“話”到病除。
我見文玲父女頻頻點頭,便趁勢提出了我的“高見”。
“聽朋友說文玲和你們研究所的王助工很合得來?”我有意問道。
“就那樣唄,平平常常。”文玲父親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我建議文玲和王助工一起去搞那個合作項目。“項目完成之時,說不定是文玲愛情收獲之時。”
果然,事態發展完全和我預料的一樣,不到一年,文玲和王助工之間的感情發生了質的飛躍,慶賀合作項目成功的會場也同時成了他們舉行婚禮的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