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曉潔 琉民屹
傾訴人:柯曉潔
整理:琉民屹
傾訴主題:我的強悍情敵,竟是個乳腺癌患者。當我擊退她后,卻非常失落
高洋說,他是否愛一個女人,跟她的乳房無關。我淚雨滂沱,忙問高洋:“泰麗還能回到‘藍月嗎?”
半年前,我去香港探望得肺癌的伯父。走時,正是丈夫高洋的“藍月印務公司”陷入困境之際。兩個月后,我回到上海,“藍月”起死回生,而一場情感風暴,也正悄悄襲向我。
那天,“藍月”宴請客戶,高洋身邊坐著一個漂亮女人,叫泰麗。她是我去香港期間,朋友介紹來的股東,除了給“藍月”帶來50萬元資金外,更憑借非凡的能力,讓公司柳暗花明。我偷窺著泰麗,二十七八歲與我年齡相仿,容貌清秀。尤其是一尺七寸的細腰,襯著那好萊塢式的具有爆炸力的胸部,足以讓所有人想入非非。
席間,高洋不停地給泰麗夾菜,兩人的曖昧舉止,讓我心生妒意。當晚,我試探高洋,他語氣凝重地說:“泰麗剛離婚,身體不好,任何人都不能回避對她的關愛。”我內心的驕傲,被“嫉妒”的風暴淹沒了。
這以后,二人坦然的親密交往,讓我目瞪口呆。泰麗在任何時候給高洋來電,他都會放下手邊事凝神靜聽;泰麗從不避諱我正與高洋在床笫間親熱,甚至夜里2點來電話與他討論生意……
我陷入恐懼,預感到高洋正移情別戀。
不久,高洋和泰麗去廣州出差,我茶飯不思,開始了遐想:過去,他總是帶市場總監小孟在外地談生意。這次,他和泰麗莫非是找個借口,去外地幽會?此時,兩人也許正在白天鵝賓館共洗鴛鴦浴,或牽手珠江邊嘻笑著淘沙……我越想越心悸,深夜1點,撥通了高洋的手機。萬萬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是泰麗。她說:“高洋睡覺了。剛才和客戶喝酒吐了滿身,我正幫他洗衣服呢。”泰麗公然的愛情掠奪,讓我失魂落魄。考慮到“藍月”正走上正軌,我只得強忍羞憤的怒火,沒有對高洋攤牌。為此,我開始失眠,精神極度壓抑。
“藍月”的業務越來越多,高洋和泰麗天南海北地奔波,兩人在事業上豪情滿懷,經常為談生意,在酒吧相伴聊通宵,全然不顧我獨守空房。看著高洋對家的依戀越來越少,我決定為漸逝的幸福做一番掙扎。我經常以總經理夫人的名義,去“藍月”探班,并盛邀泰麗來家做客,讓她目睹我和高洋溫馨的家庭生活。泰麗對我的頻頻出擊,始終抱以職業性的微笑,這種倨傲,讓我火冒三丈。
一個周末的傍晚,高洋正洗澡,秘書來電話說,廣州騰飛圖片公司徐總來上海,請他和泰麗吃飯。想到月色中的酒醉,肯定會發生齷齪,我當即推脫掉了。高洋知道后,怒斥我耽誤了他與徐總的一次重要會晤,他們正準備共同承接“2008年奧運會公益廣告”牌的制作。聽此話,我毫無愧疚,反而將了他一軍:“你把24小時都給了泰麗,是不是愛上她了?!”高洋啞口無言。
不久,公司另一大股東全家移民加拿大,決定撤股,并要求提前分紅,“藍月”立刻陷入困窘中。此后,為擺脫財務危機,高洋四處承攬業務,忙得天天睡辦公室。我每每打電話到他的辦公室,不論多晚,總是泰麗接聽,我失魂落魄。難道兩人在公司同居了?!但高洋矢口否認。
我靜靜地想著對策。泰麗最大的優勢是:她是公司股東,可以明正言順地接近高洋。于是,我很快占據了“藍月”辦公室主任的位置,絞盡腦汁,控制著高洋和泰麗的接觸機會。比如,規定員工不得在公司留宿;故意安排靚仔與泰麗出差;甚至招聘了一個容貌平凡的女大學生,做高洋的助手……
那天,泰麗給我來電話,說印刷廠機器軸心斷了,交貨時間已過,客戶要求賠款,讓我迅速通知高洋趕去商量對策。我推脫說:“高洋在開會,你自己處理吧。”泰麗沖口而出:“我是公司股東,你沒有權力干涉我對高洋的領導。”我只得照辦。羞憤中,把泰麗贈我的石英鐘摔碎了。
終于有一天,由于我通知有誤,泰麗錯過了上海飛往北京的一架航班,丟失了一筆大生意。高洋在泰麗的芳顏震怒下,暗示我離開公司。總經理夫人竟然被開除,這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了全公司。我被“恥辱”吞沒撕扯著,心中充溢著悲哀和憤怒。
那晚,我對高洋攤牌了:“你是我的丈夫,可我沒有一點安全感。”高洋問為什么,他說有多少女人能像我一樣衣食無憂,當全職太太?我的淚滴落下來,說:“泰麗夾在我們中間,我早晚會瘋掉的。”高洋這才意識到,我真的很在乎泰麗,正與她較量愛情。高洋耐心地開導我:“泰麗的身體糟透了,不管是出于公司利益還是作為男人,我都有義務愛護她。”
我怒不可遏地回敬高洋:“你若真愛她,我就退出,成全你們。”高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淚的迷蒙,顫抖著聲音說:“我和泰麗的關系,沒你想像的那么丑陋。”說完,摔門而去。他的話模棱兩可,我被擊得悲痛欲絕。那一刻,我終于知道金錢的魔力了,泰麗的美貌與財力,已徹底俘虜了高洋,讓他甘心做情感的奴隸。
在愛情的瘋狂驅使下,我決定拋棄自尊和面子,直接找泰麗擺平此事。
在“怡人茶社”,泰麗穿著一身緊身衣裙出現了,她惹眼的三圍配上妖媚的姿容,震懾得我手腳亂顫。我單刀直入:“泰麗,你有財有貌,對男人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我甘拜下風。如果你和高洋志同道合,我成全你們。”說此話時,我的心像被刀剜。不等泰麗回應,就連珠炮似的解剖自己的心事。我告訴泰麗,我和高洋彼此恩愛,但這一切,被她的投資入股和明目張膽的感情入侵,攪得一團糟。
泰麗看我注視著她豐滿的前胸,顯得很不自然。她用手慌亂地撫弄著胸襟,只片刻,大顆大顆的淚珠就掉落下來。她艱難地說:“高洋是愛你的。”說完,沖出茶社。我在悲涼中一頭霧水。
當夜1點,泰麗仍像往常一樣,和高洋通電話談生意。聽著暗夜里兩人親密的笑談聲,我的精神幾乎崩潰。他們二人如此招搖一種含混不清的感情,我的承受力已達到極限。我決定離家出走,逼迫高洋做出選擇。
我來到山東小姑家。這以后,高洋每天數十次給我來電話或發手機短信,我一概不回。五天后,為了試探他的行蹤,深夜3點,我偷偷往家去了個電話,竟無人接聽。我血沖腦頂,想到此時此刻,也許高洋正在泰麗的家里和她柔情纏綿……
我氣得淚水奔涌、萬念俱灰,扔下電話沖進夜幕中。那一刻,我思維狂亂、邊跑邊想:今晚,只要有一個男人上前搭訕,我都會跟他喝酒狂歡……我愿用糜亂的情感體驗,讓自己受傷的心止血止痛。
在“伊人酒吧”,我跟一個眼神清澈的男人,共飲十扎啤酒后,醉酒迷離地上了他的車。當他用如潮的愛撫,平息著我悲傷的心緒時,高洋突然來電話了。我故意讓這個男人和高洋調侃,只片刻,手機里便傳來“啪”的一聲巨響。我預感到高洋因憤怒摔了手機。頓時,報復的快感漫上心頭,我流著淚逃回了小姑家。
第二天,泰麗來電說,高洋因情緒激動,夜里開車撞到了樹樁上,左臂骨折。我強忍著悲痛,調侃她說:“你是他的股東,有權處理他的一切事務。如果你對他窮追不舍,我愿把他拱手相讓。”扣下電話后,我伏床慟哭,為自己在愛情中無可奈何的堅持與抗爭,傷感不已……
一個星期后,高洋突然給我發來一條短信息:“泰麗決定撤股離開‘藍月,盼你速歸。”終于等來了勝利,我哭得像個淚人,欣喜若狂地趕回上海。
見到高洋時,我大吃一驚,他胡子拉碴,形容枯槁,遠沒了我走前的神采飛揚。高洋沮喪地對我說:“我和泰麗之間有個秘密約定,可我不能對任何人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泰麗撤股,她和‘藍月都將面臨絕境。”我如墜云霧:究竟高洋和泰麗之間是怎樣的合作關系。
我逼退泰麗,高洋的事業受挫,我成全他倆,兩人又都回避。
為了揭開謎底,我直闖泰麗家。她的家溫馨舒適,空氣中飄著紫羅蘭淡淡的花香。一見面,泰麗就責怪我:“你不該逃避高洋。在你離開他的半個月里,他幾乎神經錯亂了。”我的淚狂瀉,瞪著泰麗豐滿的前胸,狂吼著:“你們兩人肆無忌憚的調情,早已讓我神經錯亂了!”
許久,泰麗才嚅囁著說:“一年前,因為乳腺癌,我的乳房已被切除。”隨即,她展開羅衫。伴著胸衣扣“叭嗒”一聲,我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前胸一片平展、刀痕累累、滿目瘡痍……我震驚無比,眼中噙滿了淚水。
泰麗告訴我:一年前,她做了雙乳切除后,卵巢竟跟著發生病變。大夫說,如卵巢有病變,暫時不能生育。她不想難為丈夫,主動和他離婚了。泰麗淚如雨下,對我描述著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沒有愛情、沒有希望,除了丈夫留下的50萬元家財,她一無所有。后來,一個朋友看她整天渾噩度日,便鼓勵她投資做生意,在忙碌中忘卻孤寂和悲傷。
這時,她碰到了高洋和陷入絕境的“藍月”。高洋的誠實和穩重令她感動,她決定投資50萬并全盤托出了自己的困境:身體中潛伏著癌細胞,而這50萬是她全部的家當,如果投資失敗,她將被逼上絕路。泰麗表情凝重地說:“高洋是個講信用的男人,把你們的房產拿來作抵押。所以,我倆背水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我突然有了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并對泰麗產生了深深的愧疚。我嗔怪她;“你無所顧忌地接近男人,任何女人都會感受到威脅。”泰麗苦笑著說:“作為女人,我無法帶給男人一份完整的幸福和享受。與你相比,我一點競爭力都沒有,又何必擔心被你嫉妒呢?”我摟住了泰麗,眼中再次浸滿酸楚的淚水……
當晚,高洋告訴我,泰麗做雙乳切除前,是個漂亮性感的女人,驕傲而自尊。她不愿讓生意場上的人知道,她是個“不完整”的女人,逼高洋守口如瓶。“面對這個生命有缺憾的女人,我除了拼命工作,報答她對‘藍月的救命之恩,并幫她多掙治病的錢,還能做什么呢?”高洋的真摯表白,讓我心里吃了顆定心丸。
我問高洋,為什么不早點透露泰麗的病痛和他不愛泰麗的真實心理?高洋的話如淡云清風:“我不愛泰麗,是因為心里有你。如果我對你說,我不愛泰麗,同時又告訴你她切除了乳房,那你會猜想,如果有一天你也得了乳腺癌,是不是我也不再愛你?!”高洋說,他是否愛一個女人,跟她的乳房無關。我淚雨滂沱,忙問高洋:“泰麗還能回到‘藍月嗎?”他搖搖頭,泰麗是個追求完美的女人,既然泄露了難言的隱私,也就意味著要銷聲匿跡。
果然,第二天,我再給泰麗打電話,手機關機。不久,聽朋友說,她去廣州重新投資食品業,也有人說,她因為得病,在廣州住院了。也許是癌細胞擴散到卵巢?
此時,“藍月”重新找到了投資商,高洋正披星戴月地重整旗鼓。而我由于泰麗的隱遁,竟感覺日子多少有些寂寞。每當夕陽西下,我倚著窗臺,看著戶外那棵幽香浮動的白玉蘭,眼中總有些淚濕。我心中默想,泰麗,此時此刻你在哪里,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