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良
茶余飯后,或幕僚閑聚,或街談巷議,人們免不了對蕓蕓眾生的大干世界發一番感慨,而這番感慨往往總離不開對人的秉性的議論。
一次,在談論某君職務升遷的時候,有朋友說,某某性格太直性,成不了“大器”,不宜提拔重用。言外之意亦有點化諸君之意。此言讓我困惑良久:難道性格直爽、心地坦白、為人正直的人就沒有造就價值嗎?在這里,似乎“直性”其性貶也。同一場合,一個我深諳其秉性的同仁對在座朋友說,他一向為人直性、坦率,在同志間不搞“小動作”。此言出自此君口,更讓我困惑:他明明是個城府極深、為人狡黠、暗藏殺機的人,卻人前背后標榜自己“直性”。由此看來,“直性”乃不失其褒意也!
同樣一個“直性”,出自不同人之口,卻反映出其不同的詞性;用來評述不同對象的人,又反映出其不同的的修辭含意?!爸毙浴辟H也?褒也?困惑之余,筆者愚人拙見,略談一二。
所謂“直性”,無非是說某某性格直率,胸懷坦蕩,為人正直,說話辦事喜歡直來直去,不會或不屑于繞圈子,在同事面前是個“透明體”。我認為,性格“直性”的人雖然有時會“惡語傷人”,且在社會生活中得志者少,失志者多,但日久識人,其終而不失為正人。中國有句古話曰:“路直有人走,人直有人和”,又云:“正直是人生之寶”。由此可見,自古以來,“直性”就是被人們稱頌和提倡的一種為人之德。
魯迅先生八十多年前在回擊有人攻擊《新青年》編輯劉半農“直性”、有些“淺”時說:“不錯,半農確是有些淺,卻如一條清溪,澄澈見底,縱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體的清。倘若裝的是爛泥,一時就看出它的深淺來,如果是爛泥的深淵呢?那就更不如淺一點的好?!泵珴蓶|同志也一貫提倡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做老實人??梢?,性情直爽,心地無瑕,襟懷坦白,是人的可貴品質,是共產黨人道德修養的較高境界,是應該褒揚的為人之道。
如果有誰愛好讀書,不妨翻閱一下古今經典名著,那里面頌揚的名門義士、傳世清官和民族英雄,哪位不是俠肝義膽、仗義執言、敢作敢為的“直性人”!再看看當今那些大貪官們,有幾個不是狡詐鉆營、見財忘義、惟利是圖之人?在他們身上哪有半點兒“直性”的美德!
那么,性格“直性”的人為什么會被某些人說成不可造就,成不了“大器”呢?那是因為這些人大市儈了。在他們看來,只有那些性格深沉、不露心跡、明哲保身的人,才能在官場上左右逢迎,巧言令色,討得上司的賞識而大有作為。這是一種偏見,在干部選拔任用中是有害而無利的。
當然,性格“直性“的人也有“耿直討人嫌”的一面,對這個問題應客觀分析。如果“直性”人敢于開展批評而“討人嫌”,那正是值得提倡的;如果他們直言無忌,犯了自由主義錯誤,則應加強修養。總而言之,“直性”可褒揚而不可貶棄也,但亦應漸琢,加以引導,使其終成大器。豈不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