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偷窺

媚　蘿

莫林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妻子小娥的。

莫林心情是復雜的，他想自己這樣辛苦打拼是為什么啊，擔任公司駐外銷售代理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多掙些錢為了事業有更好前景嗎？他又想夫妻一個月難得相聚一次也許情感真的會越來越淡直至絕望吧？他還想小娥低眉順眼不再要求不再歡笑甚至不再流淚，是不是因為她已經情感出軌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莫林就開始尋找證據。證據果真有了，那就是去電信局查詢家中電話記錄時，他發現了一個幾乎每天都在夜半時打來的電話號碼。

那串數字擺在了莫林眼前，他沖動地想打過去，看看電話那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打過去了又怎樣，他找誰，他怎么啟齒？莫林坐在自家復式樓的尖尖閣樓上想著這個惱人的問題。這時，他的眼光轉到了閣樓上大大的儲物柜里，心頭一動，計上心來。

莫林和往常一樣從家里出發了，他告訴小娥自己要走了，大概一個月后回來。小娥低著頭“嗯”了一聲，似乎輕輕嘆息了，但輕得似風，莫林一點兒也沒感覺到，他的大腦興奮著呢，正沉浸在自己設計的場景中。

一切順利！莫林躲在附近盯住家門口，果然小娥準時從家里出發，她所在的單位離家不遠而且上下班時間很固定。然后莫林帶著他幾天的口糧回到了家，躲在閣樓上，儲物間里的地板比較松，正好有個縫隙可以看清楚樓下臥室。

好容易盼到了小娥下班時間，莫林不停地看手表，門開了，小娥準時回家了，聽聲音是一個人，莫林莫明地松了一口氣。

莫林豎著耳朵聽著，小娥走進客廳了，換鞋，倒水，然后無聲無息。應該是坐在沙發上休息吧。家里靜悄悄的，好久了，大概兩個小時過去了，看手表已是晚上八點了，小娥還沒有進廚房做飯的意思。沒有開電視，沒有電話，沒有抽油煙機的聲音，一片寂靜。莫林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突然就感到了莫大的孤獨感襲上心頭。這么安靜，小娥是睡著了嗎？她怎么不吃晚飯呢？她不舒服嗎？

莫林心生凄涼，想著小娥每夜都這么度過，不禁有些難過。可是，轉念一想，不，不對，那個神秘的電話還沒響起呢。

時間終于轉向了十一點，小娥進了臥室，莫林終于可以看見近在咫尺卻似乎遠在天邊的妻子了。小娥在床前愣了幾分鐘，似乎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然后開床頭燈，然后又來到梳妝臺前，對著梳妝鏡又是一陣發愣。莫林看見小娥有些呆滯地撫摸臉龐，仿佛在感嘆紅顏易老，也仿佛心中一片空白。她孤單的身影被朦朧的昏黃的燈拉得好長，沉重得一如她緊鎖的眉頭。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嚇了莫林一跳。來了，終于來了，這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

莫林死死地盯著小娥，看見她陡然轉頭，表情復雜地看著電話，表情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

小娥接電話的聲音很輕柔：“是的，他又走了，我一個人。悶？不，已經習慣了都不覺得悶了。”

小娥的話語斷斷續續從樓下傳來，一字一句都叩打在莫林心上：“今天說什么呢？要不，我們都講一講自己的初戀吧。”

小娥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講了，那個男孩曾經怎樣緊緊摟抱著她說永不分離，那個男孩曾經承諾說讓她過上好日子。她說了很久，那神情像是自言自語，那話里的男孩，分明就是莫林。然后又是長時間的沉默，似乎在傾聽對方講述，而小娥的表情似聽非聽。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小娥最后一句是這么說的：“我說過了，我不想與你見面，就這樣做一個電話里神秘朋友不好嗎？謝謝你今晚打電話來。明天？明天他不在家。晚安。”

莫林看著小娥放下電話，剛浮現出的一點鮮活勁兒又沒了，她疲憊地倒在床上，似乎睡著了，連被子都沒有蓋。夜里起風了，小娥似乎凍醒了，蜷縮著身子，側身迷糊地看了看被風吹開的窗戶，終于沒有起身關窗，只是自己將自己雙肩摟緊，翻身又睡去了。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小娥的生活一成不變，莫林決定下樓去了，他決定放棄窺視了，他也決定不再追尋那個打神秘電話的人了。可是莫林的心情似乎更亂了，小娥沒有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他應該高興才對啊，可是生活似乎在哪兒和他開著玩笑：這一切，包括小娥的現狀，都不是他想要的。

柔情主張：

小娥是寂寞的，她的冷淡來自于她對生活的失望，對情感的失望，對婚姻的失望。然而她分明還是愛著丈夫愛著這個家的，因此她雖然那么渴望情感上的慰藉，那么期待著有個人相伴度過漫漫長夜，她依然還在掙扎著固守著。然而如果莫林繼續這樣忽視她的需要忽視她的孤獨，婚姻也許將岌岌可危了。

莫林也是珍惜妻子與家庭的，然而他的作法有太多不妥當之處，比如長期忽視妻子的需要，以為金錢可以買來幸福。比如采用偷窺的方法來探究妻子，這實際上侵犯了妻子的隱私權。

這段情感最終會走向怎樣的結局？希望莫林回到妻子身邊吧，給她愛，給她關懷，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歸宿感，相信歡笑和信任會重新回到兩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