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質的年代

瘦　夢

紙杯

現在，我手里拿著的是一只空紙杯。

紙的質地，缺少金屬的重量和瓷器的鋒利。

它的輕飏，如風。

它的墜地，如塵。

這只薄薄的紙質的杯子啊，盛不下奔涌的大江，載不滿琉璃的月色。可它卻依然張開大嘴。任泛濫的如泡沫 一般的激情，依然填滿它。

紙幣

當一切罪惡都歸結到這一張薄薄的粉紅或墨綠的紙張上的時候，紙的本質已被我們遺忘。

它或許只是一棵樹，一稈草。

更早的時候，它只是一粒種子，在溫潤的土壤里萌動著最初的一個夢。

可誰的大手砍刈了它。誰的大手將它送進了轟鳴的機器后，又將符號和色彩繪在它身上。

它已不再是紙。它取代了金和銀，取代了一切時代的物質和欲望。

這曾經潔白柔軟的紙啊，已成了一只厚厚的繭，將我們緊緊縛在其中。

紙巾

沒有英雄的時代，紙巾已代替了翠袖。

即使欄桿拍遍，已無淚可扭。無淚的日子，紙巾只能用來擦拭我們越來越臟的雙手。

可許多時候，我們依然幻想，這潔白的一方紙巾，能捂住我們的雙眼，讓我們看不見四溢的污水，飛揚的塵土。我們誰都不愿意捅破這薄薄的一層紙，就像兒時把一個夢想深深植入心中。

紙鳶

乘著鳥兒的翅翼，迎著風兒翩躚。

在藍天下，在白云下，我們努力向上飛。

陽光下，青草地，多少童年，多少飛翔的夢。

可總有一根扯痛我們雙手的纖繩，總有一絲拉回我們目光的絲線，將我們緊緊勒住。

痛，從童年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