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陸炎
“世有伯樂而后有千里馬”。伯樂識千里馬,世人皆知。某驢,身碩,腿長,體壯,聞之忿忿不平。
一日,驢與伯樂偶遇。
驢曰:“汝,伯樂乎,”
伯樂鄙視:“吾乃千古識馬之士,汝問,孤陋寡聞也。”
驢嗤之以鼻:“汝只識馬而不識驢,見識淺薄,何以自傲?”
伯樂曰:“驢何能之有,”
驢曰:“驢者,馬之戶主也。騾之所以優(yōu)于馬,驢之功也,馬形大而聲弱,故其叫謂之鳴;驢形瑣而聲宏,故其叫謂之吼。馬能千里,疏不知驢可負千(金)斤之重,行萬里之路。草料需之少,負物載之重,腳程行之遠,非馬之可比也。烏縋、赤兔,千里馬之佼佼者也,項羽乘烏縋,自刎江邊;關(guān)羽騎赤兔.敗走麥城。千古豪杰,成也馬也,敗也馬也,無人因驢而敗電,張果老,八仙之一者也,其識馬、選馬遠勝先生,舍千里馬而倒騎驢也。之所以倒騎,乃老驢識途,無須駕御也。驢神合一,隨仙所欲,瞬間往來于天上人間,馬豈能與之相提并論哉?不知先生以為然否,”
伯樂曰:“井底之蛙,黔驢之技,安敢賽乎?”
驢曰:“愿舍身一試。”
翌日,伯樂舉賽。萬馬齊聚,各個膘肥體壯,毛亮鬃長,趾高氣揚。一驢于其中,相形見拙,背負皮囊,若千斤(金)之重,猥瑣之相殆盡。
伯樂立于終點,持旗裁判,發(fā)號施令,旗落賽始。只聞蹄聲滾滾,煙塵頓起,遮天蔽日,萬馬奔騰。
瞬間,頭馬至終點,伯樂止旗,頭馬一發(fā)而不可收,仍狂奔未已,濺伯樂一頭污水。伯樂惱,曰:“目無師長,狂妄自大,以違規(guī)論處,取消冠軍資格。”眾馬聞之,嘎然而止,均距終點數(shù)尺而不知所措。
驚愕中,聞踏踏聲由遠及近,眾馬回首,見驢負重而至。視伯樂,抖雙肩,兩塊金元寶于囊中應(yīng)聲落地,伯樂目瞪元寶而口呆。驢款款而至終點,于伯樂前卸下萬金之囊,仰天長吼。
伯樂撫金袋嘆曰:“驢者,智也,情也,禮也,良也。吾一生只知馬優(yōu),而不知驢意,妄為伯樂,慚愧之至。當今之士,豈不非驢莫屬哉!”
世人聞之豁然:馬之千里,不如驢馱千金,世有伯樂,不過如此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