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愛一點距離

香　草

這么晚了，他還沒回來，若是在以前，我肯定早就打他的手機，要他快點“歸巢”了。記得那是三年前，他還沒有混到如今的地步，僅僅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腰間僅有一部尋呼機。那時候，為了拼出一個好的前程，他忙得經常顧不上回家，而我，每天一到下班就打尋呼催他回來，生怕他在外面學壞了。久而久之，他的同事都笑稱他帶的是一臺“尋夫機”，弄得他很尷尬，回到家就沖我發火：“整天Call我，你煩不煩啊？”

一聽這話，我的委屈如潮水一般涌上來：煩不煩？我當然煩了！正是因為關心你、愛你、害怕失去你，我才這樣頻頻保持與你的聯系……漸漸地，我們的感情便日漸疏遠。

后來有一天，很晚了他還沒回來，我百無聊賴地倚在床頭看書。忽然，一篇文章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放開他，并不等于失去他》，好奇心促使我讀下去：有一個女孩，她很愛自己的戀人，和我一樣，生怕失去對方，因此就無時無刻不監視著他，弄得他心煩意亂，提出要和她分手，這使她很傷心。她母親是一個很有哲學家氣質的女人，聽女兒訴說了自己的煩惱后，帶她到了海邊，捧起一手沙子對女兒說：“孩子，你看，我輕輕地捧著它們，它們會漏掉嗎？”女兒看了一會兒，一粒沙子也沒有從母親手中滑落，就搖了搖頭。接著，母親說：“我再用力抓緊它們，你看會漏掉嗎？”說完，就用力去握沙子，奇怪的是，她握得越緊，沙子從指縫里漏得越多、越快，不一會兒，所有的沙子就都從母親的手中漏光了。這時，女兒忽然明白了：愛情和沙子一樣，握得越緊，就越容易失去。

讀到這里，我的心頭豁然一亮：是啊，為什么一定要像握沙子一樣握緊他呢？作為男人，他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天空，為什么不放開他，給他一定的自由呢？

從此，我改變了很多，不再追根究底地查他的去向，他對我的態度也因此有了明顯改善。

正沉浸在往事里想得入神，外面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打開門，他一下怔住了：“這么晚了，你還沒睡？”

我俏皮地回答：“你還沒回來，我哪能睡著呢？”

他“噢”了一聲進了屋，過了一會兒，他問我：“你為什么不罵我一頓？”

“為什么要罵你？”我反問。

他沉默了。

天亮前，他搖醒沉睡的我，說：“小玲，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感動了我——本來，我是打算與你離婚的，因為以前的你使我無法忍受。每天我回來這么晚，就是為了激你發火，讓你和我大吵大鬧，這樣，我就可以下狠心離開你。可是，你卻以你無限的寬容使我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卑鄙……”

望著他沉痛懺悔的表情，我忽然明白：放開他，我真的沒有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