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間
荒草的河流
流淌的清水養育了一條河。
牽手的萍荇綠色了一條河。
兩岸的樹木生動了一條河。
我和詩歌走近去,帶走了一條河。
站在想象里,我讓河流在畫境里吟詠。
一條河流,比一座工廠簡單,比一片莊稼深刻,比一座村莊的夢悠遠。
可是此時它已比黑夜更加黑暗,比一張白紙更加脆弱,比一次浮淺的諾言更加虛偽!
(從我的村向西經過一座雞廠,是一條古河道,小時候就聽老年人說:它叫渦河。)
(從我的村莊向東,經過宋莊到達張道營村,只有五華里,便到達一條河流,它叫小青河。)
兩條河流,像兩根木棒,夾疼了我的關于河流的記憶!久久的迷失。無法尋找的河流。
寂寞的陽光劃傷了河道。
牧羊的娃子站在一片洼子里,一泡尿沖倒了一根饑渴的小草!
數十只羊兒撒開來,像一片白色的失望,在枯草之上慢慢游動成另一條無序的河。
載客過河我撐篙,妹妹送我金金草……
遠處的歌聲在硬梆梆的河道上彈跳,那娃子扭過頭去,一臉迷茫……遠處校園的鐘聲一聲一聲的敲……
他不知曾經的河流;不知哪里傳來的歌聲。
他不知道羊兒漂滿了河道,他只知道羊兒吃飽了,那西邊的太陽也要倦了。
太陽倦了,一條河流又要消逝了。
而我站在想象里,不知道娃子走去的方向,不知道一條河流的漫長呻吟。
雜感
背著雜感歸家或遠走。
每個人都復雜得像一處風景或名勝。
一齊走。和身邊的事物。昨天的陳尸。笛聲里的懷想,內心的熱潮。
你無法把一段心情完全定格。
把情緒剪裁之后,再度剪裁!
生出你的感想。我注意到某領導的嘴像荒草一樣無邊無際!一廳星辰讓我的目光感到疲勞。我不忍打斷露珠的凝望,這個世界愈加不易看透或者讀懂。那個總是讓我傷心和仇恨的人像魔影一樣,沾染著世俗的迷霧橫沖直撞。
我的充溢著太多愛的心靈,也必然面對某些丑陋和卑鄙,敢于燒紅一次次的憎惡和怒罵。
我寧愿做一個讓別人一眼就可讀懂的人!盡管我的內心蘊藏著雜感的礦產。
一粒燭火照不穿夜的深厚,但它的執著卻可以把寒冷灼傷一片。
不斷的雜感盡管很簡短,它卻可以過濾生活中最黯淡的部分。
填充著所有寂寞里的空白。嶄新著奔跑的早晨,我不想從一條熟悉的道路上不聲不響地走過,我想去追尋山那邊的秘密。
看到風飄動著透明的衣衫,我想知道雨水、陽光、樹木、焰火,甚至是一層薄薄的窗簾,一條在螞蟻口下絕望掙扎的青蟲……如何選擇自己的位置。
剔除雜草
把雜草請出來,讓莊稼的心情清純而開闊!
田間。莊稼忙于生長。農民忙于希望。
他們雙手不停,把雜草鏟除剔凈,就像不斷修正一首歌曲,清除了每一絲不和諧的音符。
他們比一株莊稼更忙。
他們比一株莊稼更先于到達夢想。
而現在,他們用額頭的汗水照耀著成行成行的莊稼,矯正著它們永不錯失的腳步!
比露水沉重,比金子透明,比一粒糧食更富前瞻性。
雜草是影響莊稼生長的。樸質的鄉親比一些貪官更懂得這簡單的道理!
田里只要沒有雜草,插根木棍也會打下糧食!一位農民曾給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把雜草請出來,滿足牛羊的等待。那一聲聲咩叫哞喊在莊稼后方生動成一幅芳香的村圖。
在農民的手下,雜草是最先被消滅的。他們粗大開裂的手,簡直會像鋸齒一樣,用力拉動一下,也要讓雜草躺倒一片!
一個農民的可貴,就是不讓他的田里有一絲雜草!
走動成一棵樹
上路。我將忘記昨天的酒杯、淚滴及傷痕。
貧窮的風吹冷我的額頭和手腳。植物們保持著沉默,已不可能從干硬的枝條上讀懂綠葉的歡歌。
它們在我的眼睛里是樹,在沉思里始終是一種站立的精神。
必然的暗示讓我重新低下頭去,而腳步依然選擇前進。我首先遇到了痛苦,它陰險著臉狂吼:你失眠吧,你憂郁吧!
我又遇到了屈辱,它惡毒地斥道:我要在你的心上劃出無數傷口,你最好什么也別想!把你的思想還有個性,丟棄吧!
而磨難攔住去路,用木棒在我的身上猛擊。
我雖無可回避。但仍面朝遠方。在黑夜的對岸,善良、正直與意志結伴,微笑著招手!我堅持用綠色的心情裝扮自己,我依然用結痂的腳踢疼時間!
召喚和圍攻中,我走動成一棵直立的樹。
話語
你將怎樣把那些話語打磨得石頭般光滑?
那決定你一生的話語,會設法躲避你,像雪水消融,像露珠落地。必須像制造鳥巢一樣,給它們留一個溫暖的位置。
留存住決定你一生的話語!
它可以照耀你,喊醒你,指引你!
幻想
無法阻止自己對看到的某些事物的幻想。
一陣輕如羽毛的風走進窗戶就能告訴我花朵的沉思。飄飛的雪花冷不過難以揮去的悲慟。
腳步能否走過腳步之外,目光能否穿過目光之外?在時間的道路上,我把自己建設成一座座嶄新的驛站。
幻想策馬而至。我則陪護著激情疾奔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