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謙
曹德權1955年生于四川榮縣橋頭鄉(xiāng),當過農民,也當過鄉(xiāng)長,如今當作家還當市作協(xié)領導,上班時間又編《蜀南文學》,職務是副主編。
曹德權獲了個"中國當代小小說20年風云人物---小小說星座獎",唯獨他沒去北京領獎,主辦者急急地打電話催他,他說謝謝鼓勵,他正在忙另一個長篇,那"本本"請楊輕抒幫忙帶回來就是。這人有點怪,這是中國小小說的最高獎啊!最近,我與他同獲第二屆全國微型小說(小小說)年度評選一等獎,可他那時正在生死關頭,一場大病讓他不得不換上一個年輕的腎,他的血壓高得把血壓計都沖"冒頂"了,而他卻活過來了,這人有點神,這也許與文學有關,醫(yī)護人員都特別賣力,都希望再看他寫的精彩小說!他剛剛回到自貢休養(yǎng)的時候,又傳來消息,他以《老龍灘有條大烏棒》、《勛章上的微雕》、《斜佛》、《說來也許你不信》、《童神掌》、《生命》、《血債》、《逃兵》、《窩子》、《憨崽》等10篇作品獲得了"首屆中國小小說金麻雀提名獎",這人有點奇,小小說界的什么高規(guī)格的獎項似乎都有他的份。我和他是10多年的老朋友了,對他的人和作品應該都是很熟悉的了,但一直沒為他寫過一段話,這次有點沖動了,特別是他剛從死神那兒掙脫回來,對他的人和作品就有些感動了,特別是對生命的感動。
曹德權的性格有三大特點,其小小說選材有三種傾向,小小說構筑又有三大特色,這概括可能有些牽強,望德權兄海涵。
性格特點---
德權雖已成名家仍保持了樸實無華、簡潔明快、不遮不掩的性格。我倆參加省六次作代會時住一間屋,見他洗臉凈身不用熱水,穿著簡便,抽"阿詩瑪"香煙,一派農村干部的形象。德權是從農村一步一步走到城市的,長期生活在一種鄉(xiāng)村文化氛圍中,其實中國城市文化的傳統(tǒng)很薄弱,我們的傳統(tǒng)思維是農耕文化,其對城市文化一直抱有抵拒態(tài)度。德權盡管到了城市生活,想法上也只是客居,想象中的家還在鄉(xiāng)下竹籬茅舍的地方,這就正如歷代文豪都有歸田園居的思想或行動一樣。德權活得好自在。
德權具有軍人風度,剛直、豪放、干勁沖天。他這人有啥說啥,常常忽略了別人的接受程度。前些時候朋友相聚,到了動情處一人可喝下八兩白酒。德權稱得上"拚命三郎",玩起命來一個來月可寫一部長篇,比如完成60多萬字的《紅巖大揭秘》三卷本加上采訪在內就一年時間。
德權的平民化意識濃厚,人緣很好,朋友很多,且不分貧富貴賤,甚至不管你什么信仰,他可在條件極差的鄉(xiāng)下朋友那兒又吃又住,也可以和寺廟中的友人一侃就是半天。他肯幫忙,幫他的人也就多。
選材傾向---
農村題材占了一半以上。他曾經寫過"鄉(xiāng)村系列"小小說,多次獲獎的《老龍灘有條大烏棒》、《窩子》、《童神掌》、《憨崽》、《血債》等,都是直接寫農民或以農村及農村小鎮(zhèn)為背景的作品,甚至《生命》和《逃兵》等軍事題材的作品也逃不過農村的牽扯。這就是他的"鄉(xiāng)村情結"或"城市與農村的邊緣情結"左右了他的思維所致。
軍事題材作品總獲大獎。《勛章上的微雕》、《生命》、《逃兵》以及載2002年5期《小說界》的《血嬰》等,這些作品不僅在全國分獲一、二等獎,還分別收錄于《中學生閱讀文選》、《世界微型小說經典》、《名家精品小小說選》、《小小說選刊15年獲獎作品選》等版本之中。我有些奇怪,德權沒當過兵寫起戰(zhàn)爭題材來卻煞有介事,我問他是何故他也說不清楚,他說他崇尚軍人。其實這也是性格使然。
關注小人物的命運。《童神掌》中的童神掌、《生命》中的小女孩、《血債》中的西邁爹、《逃兵》中的向二狗、《窩子》中的二妞、《憨崽》中的憨崽、《老龍灘有條大烏棒》中的六斤老漢以及那勛章上雕刻的327條生命都是些普通人,而這些人可能就是他生活中的朋友。
構置特色---
擅長刻畫形形色色的人物,并從人物的心理層面切入,寫人性、人格。
他筆下的人物多數(shù)都是普通人,有的甚至是社會最底層的人物,但都十分鮮活,有血有肉。如用轟轟烈烈地死來證明自己不是逃兵的向二狗。又如身懷絕技性格倔強的童神掌,他代表民意在人代會上一吼,那些不把人民的利益當回事的官兒就丟了"帽子"。又羞又氣有種隱痛也有某種渴望的心理描寫,把二妞的無奈處境刻畫得淋漓盡致。甚至在他筆下的國軍、匪徒也有真與善的一面,從人性角度探究,便弱化了戰(zhàn)爭的血腥。六斤老漢的一個謊言引起一灣灘的忙碌,而日子不就是在謊言與忙碌中越來越鮮活和越來越有希望了嗎?
德權善于制造矛盾,往往把人逼到絕境,然后在痛苦中做出選擇。
《生命》與《逃兵》中主人公生與死的選擇、二妞那種痛苦的等待與無可奈何的情緒放縱、馬匪軍官面對嬰兒的退讓、六斤老漢買條烏棒放進老龍灘的舉動等等,都是在矛盾激化之后不得不做出的抉擇,這種選擇雖十分人性,但都必須付出代價,選擇的結果十分痛苦。
語言老道、精巧、夾雜土語,鮮活的人物躍然紙上。
德權雖沒什么像樣的文憑,但讓人驚訝的是他對語言的把握卻十分精到,娓娓道來不露聲色卻有大家風度,行文簡練,很少枝蔓。而土語方言恰到好處地嵌入又使人物鮮活起來,如把爸爸媽媽說成是"媽呀老漢兒"以及"憨好聽"、"日球怪了"、"擁了婆娘憨困"、"喂條狗兩年還知道走草吶,一個大活人哪有十年八載困不出個崽的?"等等,如果對農村一無所知顯然很難理解這文字的另一層含義。
德權和他的小小說都是很有個性的主兒,幾段文字不可能說得清楚,好在文字這東西說清楚了反而不好,就不再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