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接受了太多要熱愛母親的教育,卻只知道但不懂得。放學后踢球晚回家,媽媽總大發脾氣,甚至氣出病來;天稍一冷就讓我穿上極厚的衣服,讓我在學校里熱得狼狽;炒菜只知道多放肉買衣服只挑貴的,不征求我喜不喜歡;有一次陰差陽錯,媽媽找不到我,竟撥了“110”……太可怕了。
因為這些,我高中生活選擇了住校。其實媽媽也鼓勵我住校,但又說什么兩天送一只雞腿……我暈。嘮叨叮囑了一個暑假,我終于倒在了宿舍的床上。
住校并沒有阻塞媽媽的嘮叨,而是提供了新材料。有一次,我抽空回家呆了半個小時,媽媽竟一刻不停地說,無一句重復,并同時準備好了我的“行李”。
開始住校后才注意到與媽媽一別就得一個星期,她總說太長了,以后也許會適應。又說什么提前兩天就緊張,要給我大補之類的話。
唉,母愛!的確,但太夸張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躺久了,母親的壞漸漸消逝,母親的好漸漸清晰。我拒絕媽媽給我送東西,但,能見一面多好呀!
我不在家的時候,媽媽開始養花,養一些只長葉的花。總是占用我難得回家玩電腦的時間,讓我去觀賞。我不告訴媽媽什么是植株的“旺而不壯”,只說道:“嗯,只有仙人掌能撐到明年,其它都是干柴。”“不會,不會。”媽媽反駁得十分肯定。但有一次,我放長假,它們差點都成了干柴。
媽媽曾提起我很小的時候,她擦地板,我就嗚嗚著圍著她轉,拽著她的衣服,趕也趕不走。又說那時覺得我挺煩的;并問我,現在讓你圍著我轉你都不干了吧!我不答,趕緊走開,卻看見了媽媽幸福的笑容。
現在兩周才能回一次家,太長了,對我,也對媽媽。媽媽說,只要我一回家,什么病都會好了,我深信。媽媽向我夸耀她們新聞頻道文藝組六個月五次節目評比第一,發了很多錢,我驚喜。媽媽新學會了幾道菜,叫什么什么蝦,什么什么排骨,什么什么魚。與其說品的是美味的食物,不如說享受的是香甜的母愛。
媽媽還愛量我身高。同她一起站在大鏡子前時,她總說:“記得剛搬到這兒時,你才剛剛到我的肩膀……”有時又會嘆一句:“媽媽老了。”我總是推開她,不愿聽她這么說,因為我,實在承受不起這句話的沉重——眼淚不能自控,我轉過頭去。
一轉眼,我又回到了宿舍的床上,想起了那時,母親叫我過去,讓我為她拔掉的那第一根白發,那一層濃密黑發中的一條銀絲。那一拔,我的心抽動了。
以前,只知道那是母愛,它令我懼怕,它太夸張,它不讓我理解。
現在,我感受著母愛,一字一句。媽媽,我多想快回家,聽您嘮叨,當圍繞您的小雞,為您捶背。只是不想聽您說:“媽媽老了。”
我曾對您說:“在家悶了,為什么不養只小狗?”您卻說:“你這只小狗都養不了,還養其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