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爸有兩種身份:其一是通源鄉黨委書記,其二嘛,是我的徒弟。同時,我也具有兩種身份:既是老爸的兒子,又是他名副其實的師父。
只要你雙休日的晚上到我家來,一定會看見我們父子倆搖頭晃腦講普通話的情景。不過,同樣講普通話,兩者的差別卻很大,兒子是師父,老爸是徒弟。你瞧,我挺胸抬頭,正在示范發音。老爸呢,正襟危坐,眼睛直盯著我的口形,跟我發著“ɑ、o、e……”
這還不算什么,老爸還得隨時看我的臉色,服從我的指揮。只要我面露微笑,不停點頭,老爸就會越讀越響亮;只要我眉頭一蹙,手掌一揮,還未等我“停”字出口,老爸就趕緊收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等我的“最高指示”。這時,我總是故意清清嗓子,做一下深呼吸,對老爸,不,對乖徒弟說:“看我的口形,豎起耳朵,聽師父的發音。”然后,我緩緩地發出音來,直到徒弟不住點頭,我才收口。
當然,有時我這位師父很可憐。比如發翹舌音、后鼻音、舌根音時,我發音發得臉紅筋暴,徒弟還是迷茫地瞪著我,摸不到正確的發音位置。每當這時,我得把老爸當幼兒園的小朋友來哄。有時,老爸的音發得很離譜,我還得豎起大拇指,點頭微笑,說:“棒、棒、棒,你真棒。”這時,老爸總會天真地笑,充滿了信心,繼續認真地聽我發音。要不,他牛脾氣一上來,師父就得下崗,變成乖兒子。幸好,我已摸透了這些門道,徒弟總被我哄得團團轉,親密無間地喊:“師父!”嘿嘿!
“徒弟老爸”也真棒,跟我學了三個月的普通話,雖不能字正腔圓,卻也像模像樣。聽他的同事們講,我老爸外出招商引資,用普通話已能交談自如;匯報、布置工作,已講得清清楚楚,再也不用帶“普通話翻譯”了。即使如此,我的“徒弟老爸”還是很虛心好學,每天晚上,他還纏著我學普通話。
更慘的是,師父我有時偶爾開小差,讀錯音,“徒弟”竟立即幫我糾正。乖乖,不得了,徒弟要“篡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