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打電話來,說她要做大生意,差兩萬元,問我能不能給她湊一湊。我說沒有那么多錢,總共只有五千元。云芳說:“五千就五千吧,你替我送過來,好嗎’”我說可以,就騎自行車送錢過去給云芳。
我送錢過去時,云芳正和一個女人打羽毛球。我把錢給了她,就往廁所走。那幾天我腸胃有問題,上廁所特別久。真是巧了,云芳和那個女人打完球后,也到廁所里來。女人對云芳說:“你那個朋友真好呀,借錢給你還親自送過來。”云芳說:“好是好,就是沒本事,工作七八年了才積下五千元,連摩托車都買不起,還騎個破自行車來來去去的,也不怕丟人。”
我一直把云芳當作最好的朋友,沒想到她卻長著一雙勢利的眼睛,把我看得一文不值。我幾乎氣炸了肺,立刻在廁所里說:“云芳,把五千元錢還給我,你另找大財主借錢吧。”云芳不知道我在廁所里,非常尷尬,不得不把錢還給我。
我本想用這五千元買一輛摩托車,免得被人小看。可轉念又想,還是不買摩托車好,我偏要用自行車去考驗朋友,把像云芳一樣的勢利小人辨別出來。從此以后,我常常騎上一輛破自行車去跟朋友聚會,仔細觀察他們的反應。令我失望的是,幾乎所有的朋友看到我的坐騎后,都露出鄙視的神情,有些人干脆不理我了。
他們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們。漸漸地,我的朋友越來越少,最后連一個好朋友也沒有了。我成了一個獨行客。
有一天,母親問:“你那些朋友怎么不來找你了?”我說:“他們都是勢利小人,和我不是朋友了。”我特別講了云芳借我的錢還損我的事。本以為母親會替我鳴不平的,可她卻說:“其實云芳對人熱情大方,挺不錯的。”我氣憤地說:“云芳把我貶得一文不值,你怎么還說她好?”母親說:“背后說幾句閑話是難免的,再說,她確實比我們有錢嘛。”“有錢又怎么樣?狗眼看人低,這種人不配做我的朋友。”母親讓我傷透了心,我連她都不想理了。幾天后,我才和母親重歸于好。
又過了幾天,母親忽然帶一個乞丐回來。乞丐是個老女人,衣衫破爛,長發蓬亂,全身骯臟發臭。母親對我說:“讓她今晚跟你睡吧。”我驚叫說:“你怎么能讓個乞丐跟我睡?”母親說:“乞丐也是人呀。”我說:“她太臟太臭了。”母親說:“我叫她好好洗一洗,再換上干凈衣服。”我堅決反對說:“再洗也不行,我看到這種人就想嘔吐。”母親說:“那就算了,還是讓她跟我睡吧。”
這個乞丐晚上真的住在我家。當她洗完澡換上干凈衣服后,我吃驚地發現,這個老女人不是乞丐,而是我的大姨。我不解地問:“媽,你為什么要讓大姨裝扮成乞丐,”母親笑一笑說:“我想試試你是不是圣人。原來不是,一見到乞丐就露出了一副勢利相,跟云芳也差不多。”
母親的試驗使我徹夜難眠。第二天我就給云芳打了個電話。我跟這個勢利小人又成了朋友,因為我自己就是一個勢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