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塢的唐伯虎自恃在繪畫方面有些天賦,帶著幾十兩銀子,上京報考美術學院來了。
在交了10兩銀子的報名費后,唐伯虎在人頭攢動的美術學院大門外領到了一張申請表,取得了面試資格。面試官接過唐伯虎的申請表,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問:我次窯內姆?
我???唐伯虎愣了,他沒聽清那人問的是什么,于是就請他再說一遍。
我次窯內姆?那人又大聲地問道。
唐伯虎伸長了耳朵,還是沒聽明白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那人有些不耐煩了:我問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叫唐伯虎!唐伯虎終于如釋重負地回答道。
誰讓你用漢語回答?請用英語回答我的問題!
英……英語?英語是什么語?
噢,買夠的!買夠的!那人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年輕人,你居然連英語是什么都不知道,還想報考美術學院,啊?下一個!
唐伯虎還要爭辯,那人已經把他的申請表連同鄙夷的眼神一并扔了過來。
垂頭喪氣地出來,唐伯虎一打聽,方才得知,英語是一種西洋話。
唐伯虎愿望落空,銀子也花光了。好在店老板是個熱心腸,看在唐伯虎為自己畫了一張全家福的份上,為他指出了一條生財之道,并借給他一條不長不短的繩子。
于是,唐伯虎抱著筆墨紙硯,來到了南門外的書畫市場。尋著一塊空地,把那根繩子和自己的幾幅畫拿了出來。剛把繩子拴好,一個絡緦胡子就來了。他沖著唐伯虎的后背嚷道:誰呀?誰呀?占了我的地方?唐伯虎聽這聲音有幾分耳熟,扭臉一瞧,竟是小學同學祝枝山。祝枝山一看是唐伯虎,也高興地大叫:小唐,怎么是你啊?!
兩個久別重逢的人拉起了家常。唐伯虎以前只聽說祝枝山進京做生意了,卻沒想到在地攤上見了面。祝枝山不好意思地一笑:一言難盡哪!生意賠了以后,沒別的門路可走,只好在這擺個攤,替人寫寫書信什么的,掙個飯錢而已……
祝枝山說著說著,慷慨地提出,把自己的攤位無償地讓一半給唐伯虎。
從此,唐伯虎就在京城擺起了畫攤。掙得的錢,除去飯錢、店錢,余下的他都攢了起來,以便有朝一日,好去一個叫培訓班的地方,學那什么英語。
這一天,祝枝山的攤子前來了一位面似芙蓉的年輕女子。她請祝枝山為自己代寫一封家書,然后又問“一個字15個銅板”的價格能不能再降低些。祝枝山搖了搖頭。
為什么?那女子說,你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師?字還這么貴!
怎么不是?在一旁的唐伯虎接上了話:敢問小姐,您可知道文化名人祝英臺?這位先生就是祝英臺的遠房堂兄——祝枝山?
那女子一看形容雖然憔悴、風度卻很是翩翩的唐伯虎。不知為什么,她紅了臉,再也不好意思講價錢了。
過了兩天,那女子又來找祝枝山代寫家書。寫好了,卻不急著走,而是請唐伯虎為自己畫一副像,說是要和信一起捎給家人呢。
像畫好了。唐伯虎問:小姐芳名?
秋香。那女子輕聲答道。說完付錢。款款離去。
這之后不久,求學心切的唐伯虎就打聽出,這京城為數眾多的英語培訓學校,海歸人士華教授辦的那個學校最為有名,當然了,學費也最貴。
唐伯虎湊齊了二百兩紋銀,在一個下雨天找到了那所培訓學校。學校的一位老師接待了他們。見了面后,雙方都吃驚不小。培訓學校的這位老師竟就是那個不會寫字的秋香。
秋香倒也坦誠,她說:我原本是華教授家的一個保姆。耳濡目染的,也學了一些英語。因為師資力量緊缺,教授就讓我也來代課了。其實也就帶個初級班,不費什么勁的……
守在一旁的祝枝山問:學費能不能優惠些?
秋香莞爾一笑:既然是您祝先生開口了,我還能駁您的面子不成?就這樣,秋香看在祝枝山那長滿絡緦胡的薄面上,給唐伯虎打了個八折,再三叮囑,別讓其他的學員知道;又特意告訴唐伯虎,讓他晚上來聽課。這樣就不至于耽擱他白天的生意了。唐伯虎感激地點了點頭。
于是,唐伯虎就白天賣畫,晚上來上課。
在一個有月無風的夜晚,下了課后,秋香把唐伯虎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把收他的那些學費又如數退給了他……
從這以后,唐伯虎更加認真地學習。認真到什么程度呢?認真到店小二都有了意見,埋怨他為什么總是回來得那么晚。
時間就這樣,在一教一學中像水一樣地流走了。
這一天,唐伯虎跑來告訴祝枝山,說是自己要回老家去了。祝枝山問:你不學英語了?唐伯虎一笑:不學了!祝枝山又問:你不考美術學院了?唐伯虎再笑:不考了!祝枝山又又問:為什么呀?唐伯虎三笑:為什么?為什么?因為美術學院無秋香……
終于,在一個有風無月的日子,唐伯虎帶著秋香,秋香帶著華教授給她的‘華氏英語培訓學校蘇州分校”的委托書上路了。剛走出沒幾步,旅店的小二就匆匆地追了過來。唐伯虎感激地說:小二,想不到你還來送我們……
是老板讓我來的,店小二喘著氣說:老板讓你歸還掛畫用的那根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