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望所知

很久以前在布哈拉國，住著一個叫謝特的男子。他心地純潔，為人正直誠實，從沒有作惡。

謝特40歲那年，他想自己還應該沿著正確的道路再升一級。他祈禱著，于是他聽見一個聲音說：“世界上有個地方，那里有個圣人叫謝赫·舍扎勒特。去尋找他吧，沿著他的路徑走，你就會登上更高一個階梯。”

“我全心全意接受您的旨意。”謝特虔誠地說，然后出發了。

他走了一個又一個地方，逢人便問，可就是找不到謝赫，舍扎勒特。 、那一天，謝特精疲力竭；倒在一條溪流旁。突然他看見一根黃瓜漂流在水面土，他控制不住饑餓的煎熬，撈起那根大黃瓜，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這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干了壞事，就哭了起來：“上帝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吃了一根不屬于我的黃瓜。讓我去找到那片黃瓜地的主人，讓我賠償吧。”

他逆流而上，找到主人。主人的家里有40個房間。每個房間里，都有人在賭博，主人則坐在一張羊皮上抽頭。

“嘿，你想干什么，笨牛?”這個粗野的男人罵道。

謝特回答：“我吃了你的黃瓜，現在我來請求您的寬恕。”

主人說：“這片菜園子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們有兄妹三人，我只有三分之一的權利。那三分之二的權利歸我弟弟和妹妹所有，就算我寬恕你，我也只能寬恕你三分之一。那三分之二是他們的事兒。”

謝特乞求道：“要那樣的話，您就寬恕我三分之一的罪過吧，完了我再去乞求令弟和令妹寬恕。”

那人說：“如果你住在我的賭場當10年仆人，我就寬恕你。”

謝特就留在那個賭場，當了10年仆人，他收贏來的錢，抹桌掃地，也學會了賭場這一行當里的每一個伎倆。他學得是爐火純青，沒有一個賭徒比得上他。

干滿了10年，主人說：“我寬恕你了，現在去找我的弟弟妹妹，求他們寬恕吧!”

謝特上路了，但他嗜賭成癮，無法控制，所以他每到一處，都把人家的財物贏了個精光。

他走啊走，賭啊賭，終于找到他要找的人家。那是一座位于城外的深宅大院。他走上前去，敲打門環。

門開了，開門的男子爛醉如泥，站都站不穩了，他吼道：“你要干什么，笨牛，”

謝特告訴他他要干什么。

院子里是40個房間，每個房間里，葡萄美酒像河流一樣從木桶里不斷流出。吸大麻的，抽大煙的或站或坐，悠然自得。

“先生，令兄寬恕了我所吃的那根黃瓜的三分之一罪過，現在您能寬恕我剩余的部分嗎?”

這位兄弟回答：“如果你愿意給我當10年仆人，我就寬恕你。”

謝特于是留下來，他為酒鬼們擺桌子，他清理醉鬼們殘留的東西，他打掃廁所。同時他自己也變成了一個酒鬼，他一口氣能灌下去一瓶酒，吃煙土能成把成把地吃，抽大麻會一煙斗一煙斗地抽。

滿了10年，老板說：“現在去找我妹妹，乞求她的寬恕吧!”

謝特拿到她的地址，離開了。但他已經嗜酒成癮，如果不酗酒，不賭博，他就走不動。要是他路過一個村子，只有兩戶人家，他就會把一家變成酒吧，把另一家變成賭窩。

謝特往前走啊走，走了兩個夏天一個秋天，終于來到了他要找的人家。這是一座坐落于城外的大宅院。宅院里有一個用大理石襯砌的游泳池，里面有赤身裸體的姑娘，她們的肌膚潔白如雪，杏仁眼顧盼生輝，苗條的身材在搔竹弄姿。

宅院里傳來淫語浪笑。他走上前去，拍打門環。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打開了門：“進來呀，寶貝兒”

他走了進去。里面有40個房間。房間里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緊緊地摟抱在一起。

女主人是一個于癟癟的老孔婆，看上去疲憊不堪。

“你要干什么，皮條客?”她問。

謝特詳細講了事情的經過，然后說他是來祈求寬恕的。

“這個地方是個窯子，你要是在我這個窯子里呆上10年當仆人，我就寬恕你。”

看到沒有別的出路，謝特就在窯子里呆了10年。他為嫖客們開門，他販賣婦女。長話短說吧，他把這一行干得精熟，拉皮條誰都比不上他。干滿了10年，女主人說：“你吃的那三分之一根黃瓜的罪過我寬恕了，你可以走了。”

走了兩個夏天一個秋天，謝特進入了一個城市。他看見全城都張燈結彩，鼓樂齊鳴。成千上萬的人們涌過來高喊：“謝赫·舍扎勒特萬歲!”

謝特大為驚訝地問：“誰是謝赫·舍扎勒特呀?我找他找了很多年了。”

“您就是謝赫·舍扎勒特。來吧，來做我們的領袖吧!”

謝特不同意：“一定是大錯特錯了。”

“不，沒有錯。”他們說，“原想在天國尋找您，但我們在人世間找到了您。”

“你們必須停下來，我有缺點啊。”

“缺點大家都有，可是我們誰都沒有達到您的境界。”

“可是我是個賭徒哇!”

“我們大家也都是賭徒。但我們可比不上您呀!”

“我還是個酒鬼啊。”

“我們都酗酒，但都不像您那么能喝。”

“可是——我還有別的缺點。”

“我們也有，但是我們都達不到您的成就。我們等您等了許多年了，請過來登基坐殿吧!”謝特這才恍然大悟：在30年贖罪過程中，雖然他沾染了許多毛病，但他已經達到了舍扎勒特的境界，他自己就是他一直要找的那個人。

他穿過樂隊和歡呼的人群，進入皇宮，登基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