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游戲：烙在童年里的傷

11月的季節，太陽不再毒辣，人也平和了許多。一把椅子，坐于陽臺上，風掀起裙子，思緒翻飛……這樣的時節，最適宜回憶，有童年、玩伴，還有游戲……

心對話——說與聽的交流，心與心的較量。

性亂倫：骯臟的念頭

小時候盼著長大，長大了卻盼望著回到童年，知道回不去，所以只好回憶過去。混沌的年齡，純真的心靈，一群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扮新郎新娘玩過家家，還要親嘴的；再或者，男孩脫了女孩子的褲子，好奇地問：“你那地方怎么跟我的不一樣呢？”；當然，最常見的莫過于一幫孩童偷偷翻出大人的避孕套，吹得大大的還用繩子系著瘋跑，甚至灌上水，驚訝這個“氣球”的質量怎么如此好……哈哈，這就是我們童年，有著性游戲與歡樂的童年。

所以，當阿夏走進診所問：“醫生，你的童年有沒有玩過性游戲？”，我笑著回答：“有啊。”然后把一些童年趣事告訴了他。

29歲的阿夏是一家外企的職業經理人。他有一個已經領了結婚證的未婚妻，可是，隨著婚期的臨近，他越來越感到不安，甚至整夜整夜地因為焦慮失眠。就這樣，他通過朋友的介紹走進了我的心理診室。

阿夏在聽了我講述童年時的性游戲后，說：“醫生，我腦海里有著一個可怕的、骯臟的念頭呢！”

阿夏說：“我覺得女友和她父親的關系有異常，可能是亂倫吧。”

我一驚，心口堵得慌，感到惡心，問：“你憑什么這么認為呢？”

阿夏皺一下眉，說：“女友和她爸爸非常地親密，上街的時候，她總是一手挽著她爸爸的胳膊，而且，她父親有時還用手撫摸她的臉，甚至親一下面頰，或者用胡子扎，有一次，我看見他幫女友洗頭發……你說，父女之間能好到這種程度嗎？”

我聽了阿夏訴說，絲毫沒有感到素素和她父親之間有被他稱之為“亂倫”的關系。我說：“這沒有什么啊，從心理學的角度看，男孩子一般和母親的關系好一些，而女孩子則相反，再且，很多女孩子都有一點戀父情結。是不是你多慮了？”

阿夏有些著急地回答：“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慮啊，但是，素素的父親并不是她的親生爸爸，你說，哪有女孩子和繼父關系這么親密的？而且，無論是故事書中還是電視電影里面，常常出現女兒與繼父之間亂倫的情況啊……”

心理醫生分析：盡管阿夏一再認為他們父女之間是有異常的，但是在我看來，他所訴說的這些事情都很正常，并不能斷定父女亂倫。反而，我更加感到阿夏的固執和多疑。與此同時，我覺得阿夏的這些個人感覺可能與童年時的性游戲有關，不然他不會在走進診所后首先問我有沒有經歷過童年性游戲——心理學家一貫認為，一個有著心理問題的患者，對心理醫生說的第一句話是最重要的，接下來所訴說的一些事情只是為第一句話作鋪墊。

性自慰：無法抑制的沖動

在心理診所里，很多醫生和患者因為坦誠相見而成了信賴的好朋友。阿夏信任我后，鼓起勇氣告訴了我一個關于他的性秘密。

原來，阿夏自從青春期開始，就染上了自慰的壞習慣。性自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且，近來的醫學研究也表明，適度的自慰對人體并沒有什么損害。但關鍵是，阿夏在性自慰的時候，腦海里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父女、母子、表兄妹等親屬關系之間性亂倫的情景，而且，伴著這種荒唐的情景才能夠達到快樂的巔峰。

“你知道嗎？當我意識到這種念頭和行為后，內心是多么的恐懼啊，我覺得自己的骨頭、細胞都是骯臟的，我很想戒除這種想法和行為，可是我使用了很多辦法都做不到。”阿夏沉浸在痛苦的回憶里，然后說：“喏，你看看——”

說罷，阿夏捋起袖子，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疤痕像烙印一樣刻在了皮膚上。阿夏苦笑著說：“很可怕吧，這都是那時為了懲罰自己的‘杰作’。”

阿夏所謂的懲罰，就是每當腦海里出現亂倫的念頭和自慰的沖動時，就用火紅的煙頭或者鋒利的小刀殘傷著自己，用痛覺代替罪惡的念頭。可是，這種自虐并沒有成功地遏制亂倫的念頭和自慰的沖動。

阿夏說：“即便是后來和女友相愛后，只要一看到她和父親之間的親熱樣子，心里就會產生嫉妒和憤恨。和女友親熱時，我就變得非常粗暴，用身體折磨她。”

心理醫生分析：阿夏為什么在青春期的時候就產生了亂倫的性念頭呢，而且非要在這種念頭里完成自慰帶來的快樂？難道他在青春期之前經歷了什么？或者發生了什么？讓他形成了強迫的性想象。這一次，我更加肯定童年時的性游戲一定與他有著緊密的聯系。

性游戲：刻骨銘心的傷痛

這一次來，阿夏依然絮絮叨叨地講述著他未婚妻和父親之間的異常。我聽完后對他說：“記得你第一次來診所的時候問起過童年時的性游戲，那么，我現在也想問問你，你童年時玩過性游戲嗎？”

阿夏想也沒想就說：“是啊，誰的童年沒有玩過性游戲呢？”

“小時候，我們經常玩的游戲是‘過家家’：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兩人扮作新郎新娘，一起做飯、洗衣，還要親嘴、睡覺。”阿夏說：“當然，所謂的做飯、洗衣只不過是拿著道具裝模作樣，而親嘴兒是真的，像大人那樣嘴對嘴、唇疊唇，至于睡覺，也不過是兩人平躺在地上或者面對面地抱著。”

阿夏說：“我們那個社區里，男孩子多、女孩子少，通常要以‘決斗’的方式來贏取做新郎的機會，譬如摔交，誰贏了誰就挑選一個女孩子做自己的新娘。而幼時的我，瘦小無力，常常因為敵不過玩伴只好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觀望他們嬉戲。”

“有一次，他們笑話我沒用，沒有新娘，以后長大了只能做和尚。我沮喪得快要落淚了，這時妹妹跑了過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對，就要妹妹扮我的新娘！”

于是在阿夏的強烈要求下，比他小4歲的妹妹做了他的新娘，而那時他也只不過是十來歲的孩子。阿夏說：“那之后，妹妹就成了我的固定新娘。有一天晚上，我無意中發現爸爸媽媽親熱的場景，第二天我就和妹妹當著小朋友的面模擬起來，我脫光妹妹的衣服，趴在她身上，愚笨地扭動著身體……”

阿夏和妹妹玩‘過家家’的游戲一直持續到青春期，這時候，他模糊地知道了男孩和女孩的區別，什么是生殖器官、性生活。阿夏痛苦地說：“也就是這個時候，我開始產生了負罪的念頭，腦海里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經玩過的性游戲，覺得自己破壞了妹妹的貞潔，對不起妹妹……”

終于有一天，青春年少的阿夏把這個藏匿心底的秘密告訴了比他大1歲的好友海子。海子不以為然地對阿夏說，他也和妹妹玩過這個游戲，他還借了一本盜版書給阿夏看，那本書的確寫了很多家庭亂倫的故事。阿夏說：“從此，我更加證實亂倫的廣為存在，并認為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亂倫分子！”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你開始了性自慰吧？”我笑著說。

阿夏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回答：“是的，郁悶、煩躁的時候我就通過自慰來排遣這種罪惡感，沒想到，漸漸地，腦海里反而不斷出現親人之間亂倫的場景……”

心理醫生分析：如果將阿夏的故事按照時間發生的順序排列起來，應該是這樣的：童年性游戲—和妹妹“做愛”—產生負罪感—通過自慰發泄—腦海里不由自主產生亂倫場景—罪惡感更加明顯—想要遏制卻又無法控制——惡性循環。不難看出，就是童年時的性游戲導致了阿夏今天的心理障礙。

干預和治療：給他一個正確的性觀念

心理問題最大的特征在于，我們今天覺察到的問題并非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引起，也許在很久以前，某件事情或經歷，為以后的困擾埋下了種子。

■心理解碼

幾乎所有的人在童年時都玩過性游戲，但為什么大部分人的生活不會由此造成影響呢？其實，童年時的性游戲對每一個人都是有影響的，當然它的影響是促使男孩女孩的成長、成熟，獲得最早的性知識。阿夏在性游戲中也獲得了性知識，但他獲得的只是片面的，他將游戲和真正的生活等同，以為和妹妹玩了‘過家家’就是亂倫，這種疑惑一直帶到了青春期，此時另一個男孩告訴他亂倫是常見的，并給了一本盜版書以此證明。這更加刺激了阿夏對亂倫的認同，心理壓力加大、性自慰產生……

■心理干預

首先是“身臨其境”療法：讓阿夏和一些孩子做朋友，滲透其中，和他們一起玩耍或者觀察他們，回憶自己的童年，讓他明白性游戲幾乎是每個人童年時的娛樂方式之一，只是好玩并沒有什么邪念摻雜其間。

接著“洗腦”療法：①通過一些手段讓阿夏明白，性游戲和性生活的差異；②告訴他自慰并不是什么骯臟的事情，95％以上的男孩子都有過；③真正的亂倫是指成年后的非正常的性行為，而不是包括童年時的性游戲。

最后是親人支持療法：①讓阿夏的女友參與進來，盡可能將對父親的親熱多轉移一些到阿夏身上；②讓阿夏的妹妹參與進來，因為他妹妹并沒有因為童年時和哥哥玩性游戲而產生亂倫的性罪惡念頭，這樣有助于阿夏認清性游戲和性生活的本質。

■治療結果

半年的時間，阿夏走出了童年性游戲帶來的痛苦，只是和女友稍稍推遲了結婚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