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流星（連載一）

鄉(xiāng)野少年

時近黃昏，一條土路，在雜草的修飾下彎彎曲曲，一陣涼風吹過，路上塵土飛揚。

在這沙土四卷而起，如霧如雹之中，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一高一矮，似是一男一女。塵埃落定，原來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手拉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那男孩劍眉星目，很有幾分威武之色。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一臉純真，嘴邊有顆黑痣，煞是可愛。兩人邊走邊笑邊談，神情甚為親密。女孩道：“哥，我累了，你背我。”“好啊!”于是少年彎腰蹲下，背起妹妹，加快了腳步，朝家走去。

到家時，天色已晚。女孩歡喜地叫著：“爹，娘，我們回來了。”可沒人應答。兩人順著一股血腥味走向后院，眼前之景令人窒息：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之中，兩人皆因被人割破喉管而死。女孩嚇得昏了過去，男孩急忙向前一步，拼命地搖著他們的身體：“爹，娘，你們起來呀!”但回應的只有窗外呼呼作響的風撕著樹木的聲音。

男孩強忍著悲痛，安葬了父母。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驚呆了，癡癡在父母墳前跪著，沒有眼淚也沒有吵鬧。男孩磕了三個響頭：“爹，娘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妹妹的，也會查出殺害你們的兇手。”說完這話，心里也著實矛盾。因為自己根本連半點武功都不會，更不知道從何著手。父母都是鄉(xiāng)野農(nóng)家。什么人會痛下殺手呢?也許這些情況對兩個十幾歲的孩童來說，太突然了。此時，最迫在眉睫的是兄妹日后的生活。

可他們更想不到的是，這時在黑暗中有一雙銳利而又憂慮的雙眼正注視著這對無依無靠的可憐孩子。第二天，這個黑暗中的神秘人出現(xiàn)了，他敲開了兩個孩子的家門，說道：“我是個過路人，可以在這休息一下嗎？”“請進吧。”男孩大方地說。男孩這時仔細注視著這個人，只見他六十開外，頭發(fā)已花白，臉上的皺紋像是刻出來一樣，一條條深極了，背有點駝，但一雙眼睛很有神。老者問道：“家里就只你一個嗎?”“不，家妹在內(nèi)屋休息。”“你們的父母呢?”“他們……他們昨天慘遭惡人殺害……”說著又不禁哭泣起來。老者顯得很驚訝。又追問：“可知是何人所為，”“不知道。”“那你們以后打算怎樣，”“哎，隨遇而安吧。”老者很是憐惜地悠悠道：“可憐的孩子，如果你們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兒，以后就跟著我吧。”“這……怎好勞煩您老人家……”“哎，那我收你們?yōu)橥桨伞！薄皫煾冈谏希埵芡絻阂话?”說著拉下妹妹給老頭行了禮。“這樣我們?nèi)死僳E江湖，想辦法替你找到仇人。你意下如何?”“好吧，一切聽從師父您的。”當下，老者便攜著兄妹兩人離開了位居荒野的家。

一路上老人詢問了兄妹許多的事，知道了男孩復姓東方，名晨風，女孩單名一個雪字。老人自稱名為“莫自愁”。

三人以師徒相稱，但莫自愁兩個月內(nèi)從來教過他們半點武功。這日，三人來到安徽境內(nèi)的黃山腳下，覺得這里的環(huán)境甚是清靜幽雅，便決定定居下來。白日，晨風隨師父去打獵，小雪便在家里料理家務。如此恬靜的日子過了半年。

一日清晨，莫自愁叫醒了東方兄妹，對他們說：“從今日起，我要教你們功夫了。”說著拿出一本書，那書的顏色已褪，甚是破爛。他翻開第一頁，只見四個剛勁的大字映人眼簾：“翩躚劍法”。他又接著說：“這是二十年前，我自創(chuàng)的一套劍法，要男女配合出招，威力更大。但是……好了，從今日起，你們照著這書上畫的招式練習。我并教你們一些粗淺的入門功夫，再加上我的口頭講解，應該可以了。你們只要好好練功，假以時日，一定會在武林有一席之地的。”

于是從那天開始，東方晨風和東方雪便學起了武功。他們果是習武之材，進步神速，劍法日漸純熟。但奇怪的是，兩人竟連一丁點內(nèi)功都沒學，因為莫自愁從不親自示范招式，只是口述，也從不涉及到內(nèi)功問題。

一套翩躚劍法變幻萬千，玄機重重，要細細品味和鉆研，才能有所突破。清早，太陽剛泛魚肚白時，兄妹二人便爬上黃山，在清風吹拂下，在晨曦的沐浴中，開始練劍。如此一年半過去了，他們的武功已有相當?shù)幕A(chǔ)，劍法也很精湛。晨風和小雪都很開心，也很感激師父。

一天深夜，莫自愁問晨風道：“風兒，你可知你身上的玉佩從何而來?”他所指的是東方晨風每天貼身帶的青色玉佩，東方晨風眨了眨已在打架的眼皮，無力地說道：“不知道，從我記事開始，就一直掛在身上，從未拿掉過。”莫自愁臉上掠過一絲令人打顫的笑容。隨后他又溫和地說：“以后要好好練功。”“是，師父。”東方晨風覺得怪怪的，也沒多想，便昏昏睡去。第二天清早照例去找妹妹練劍，卻不見她的身影，去找?guī)煾福矝]有。于是他便在茅草屋里等了一天，兩個人都沒出現(xiàn)。他灰心了。這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間，自己惟一的妹妹和恩重如山的師父都不知所蹤。這不能不讓他感到恐懼和悲傷，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們真的像是從人間蒸發(fā)掉一樣，再也沒有出現(xiàn)。東方晨風卻還在不停地等待，有時黯然神傷，有時顧影自憐。就這樣，他漫無目的，萎靡地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日子。

這日午后，他獨自在小鎮(zhèn)上的一家小店吃飯，但見不時有客人進來，店里生意興旺異常。他叫住了酒保問道：“今天怎生來了這許多人，”小二興致勃勃地說：“這位客官怎地不知，每年農(nóng)歷八月初八，西岳山莊莊主柏一笑就會召開英雄大會。這些四面八方的英雄豪杰，自是要前往參加。”東方晨風念此，覺得自己的見識確實少得可憐，也該去見點世面，說不定師父和雪兒也會去，于是決定，也去西岳山莊參加今年的英雄大會。

這一程走得甚遠，這日來到一個小城里，他投了一間名曰盛錢客棧的小客棧。

夜深了，東方晨風卻難以入睡，想起身出來走走，忽然聽到鄰居的桌子有倒下去的聲音，他走了過去，想看看究竟，忽聽一個嘶啞的聲音道：“你也不稱稱自己的分量，就憑你也配取我項上人頭，”另一個凜然說道：“哼，似你這等下賤無恥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我奉家?guī)熤皝沓悖词褂衼頍o回，也無所謂!”“喲，說得倒挺正義，我周驟生平最忌恨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又有哪幾個真的心有城府，還不是暗地里在探訪藏經(jīng)閣，哈哈……今日我要你成為我刀下鬼!”少年的好奇心重，東方晨風捅了一個窗洞，向屋內(nèi)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衣戴著黑帽子的人出手甚快，伸手拔劍之勢只在剎那，劍光一寒，桌子已被劍氣傷成兩半。桌對面那個三十歲左右年紀，衣著華麗，一副文弱書生之氣的人，也拔出了佩刀，所到之處，青光微閃，那黑衣人挺劍直上，只三招之內(nèi)，便從前移到了后，背對著那書生模樣之人。東方晨風朝那衣著華麗之人看去，忽見他半面白衣都已染成血紅，胸前那個寸把長的傷口仍在不住地流血。晨風此驚不小，想不到那黑衣人的武功這般了得。這時那黑衣人開口了：“張秦，今日你死于我手下也好，省得日后你們名門正派廝殺，你死得更慘。”那人就這樣倒了下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眼睛還沒閉，像是很遺憾。黑衣人摘下了帽子，朝晨風望去，東方晨風見他的眉目甚是清秀，有四十歲年紀，右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在微弱的燈光下，瞧起來，極為猙獰恐怖。

東方晨風這時心驚肉跳，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在那黑衣人拖了死尸從東窗一躍而出，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東方晨風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嚇得臉色蒼白。當下不敢再想，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