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的日子

我從小生活在農村，看電影的機會很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附近有家影院，第一個印象深刻的影片，就是《旺角卡門》。王家衛和張曼玉后來都成了名人。可當進我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很感人。我尤其喜歡女主角，她看來是那樣清純文弱，可內心卻充滿激情，非常勇敢，我很喜歡她的眼睛，又凄迷又哀怨，像整個劇情一樣浸潤浪漫和悲哀。

我們當時正值情竇初開，可學習壓力大，又不好意思談愛情，就去看電影，《旺角卡門》前后看了五遍，因此也記熟了張曼玉這個名字。臨畢業時，我單獨約了那個男生，雖什么也沒留下，可感覺很美好，像張曼玉和劉生華一起度過的那短暫而幸福的時光。

到了大學，課余時間多，看電影也多，可總還是留心張曼玉。記得剛放《花樣年華》時，票價很貴，當時還向別人借了五塊錢，自行車也是的，大太陽底下騎了兩里地，還只趕了后排坐，就這樣我也很慶幸，美滋滋地看。不知道別人感受如何，我看著看著眼睛就流下來。張曼玉飾演一個被丈夫背叛的女人，她梳著高高的發髻，只穿旗袍，優雅而憂郁。她是那樣自尊、高貴，纖塵不染；卻又那樣脆弱、無奈，身心俱焚。她讓你緬懷一個時代，感嘆命運對女人的摧殘，惋惜愛情的相見恨晚，這正如魯迅所說：悲劇是將美好的東西撕給別人看。最讓我感動的兩個場景：一個是張曼玉靠門框上，水壺“哧哧”冒著汽，鏡頭緩緩搖過去，讓你窒息的黑之后，梁朝偉同樣靠著門框，水壺“哧哧”冒著氣；另一個場景是張曼玉回到舊居，臨窗而立，物是人非，眼淚情不自禁地要涌出來。她淋漓盡致地向你展示了何謂“人面桃花”，在更深意義上，則讓你領悟到生之艱難。

直到《阮玲玉》，我看到的仍是同樣的張曼玉，自愛、自勵、自強，又總命運的多舛，我深愛這樣的張曼玉，她讓你深省怎樣做好一個女人。事情的變化源于工作之后，有了錢，就自己買了碟機，一口氣將張曼玉的影片全搬回家，當看到《新龍門客棧》、《青蛇》、《濟公》，震驚，不敢相信、憤怒，這怎么會是張曼玉，妖冶、墮落、誘惑。很長一段時間我甚至很傷感。好像失落了什么東西，有一次跟朋友談起，我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張曼玉這種形象的排斥與反感。朋友聽完我的話笑了，她說你能道不覺得她的演技很高嗎？再說，女人為什么就是一定要隱忍，她難道不可以主動些，爭取自己的幸福嗎？這真是當頭棒喝，當晚回來翻出《新龍門客棧》來看，我突然有了新的理解，這是一個敢做敢為，潑辣率性，奔放狂熱的女中丈夫，她大膽表達自己的愛情、憎惡，正義而豪放。這是另一類女人，她是以讓男人汗顏，讓女生重新審視自己，有了她，女人才完整。記得那天晚上，我根本無法入睡，干脆看個通宵，《青蛇》讓我想起女權主義倡導的女性意識，女性表達，又性自我，《濟公》則讓我捧腹，我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一個多么不可思意的張曼玉！

前段時間看了她的《清潔》，感覺她好像是將前兩種形象揉合到一起，表面看來很邪惡，實則展現出女人最動人，最美好，最堅韌的一面；因母愛而偉大，而純潔、而可愛。聽說這是她和他前夫合作拍攝的，又聽說她和梁朝偉如何如何，反正大凡名人總被媒體深得斑斑駁駁，我一向不愛打問。對于張曼玉，我尤其如此，在心里深處仿佛唯恐她被現實的堅硬與生澀所磨損浸染，而更愿一廂情愿地以為她就是那樣一個韻味十足，彌滄桑堅貞，讓女人引為最體己的奇女人子，真渴望天下女子都像張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