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醫生,又是個狩獵愛好者。
有一次我去森林里打獵,離開帳篷還不到半天就迷路了,施展了作為獵人的全部本事,也沒找到歸路,天色越來越黑。我步履匆匆,一心想找到人家。突然,有一只像鐵鉗般的胳膊卡住了我的脖子,隨后我的獵槍也被奪走了。我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中年男子,黝黑的臉膛,長得又粗又壯。他開口問道:“是來拉選票的吧?”
我忙雙手合十施禮,說:“不,不是!我是打獵的,迷了路?!?/p>
他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說:“那你得去見見我們的村長。”
“大……大哥!請問這是什么村哪?”
“獨臂村!”他干巴巴地回答。
我對這個村名并沒有在意,林區稀奇古怪的名字多著哪。誰知,一進村,跑出來一幫孩子圍住我看熱鬧。我打量了一下那幫孩子,忽然發覺他們個個只有一只左胳膊,右肩膀以下光禿禿的沒有手臂。
我感到愕然。
這時,獨臂村的丁村長把我迎進木樓,我忙向他通報了自己的姓名、職業以及當天的遭遇。沒多一會兒,他的家人給我端來了飯菜,于是我就吃了起來。
吃飯過程中,我聽見旁邊的木樓里傳來女人的呻吟聲,就問丁村長:“村長,有人生病了嗎?”村長長長地嘆了口氣,湊到我身邊說:“大夫,那是我女兒阿嚴,去年嫁給了阿初,現在要生孩子??啥亲油戳艘惶煲灰?,還沒有生下來。”我趕緊把飯吃完,洗了洗手對村長說:“您領我去看看,興許能幫上點兒忙?!?/p>
丁村長看了我好一陣,說:“看樣子您不是那愛管閑事、多嘴多舌的人。我們村里有些不同一般的風俗。您可別……”
“村長,我是一個大夫,只管救死扶傷!”
“謝天謝地!”丁村長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對我施禮,隨后便領我去他女兒的木樓。在樓下,我看見一群男人正坐著,一個小伙子站了起來,村長說那就是他女婿阿初。我上了樓,走到產婦身邊,為她做了檢查,號了號脈。
嬰兒終于生下來了,還是個小子呢!兩只小胳膊完好無缺,這就是說,這個村里的人肯定不是天生的獨臂畸形。我正這么想著,阿初走進來說:“大夫,把孩子給我!”我遞給他,然后轉身回來照料阿嚴。忽然,我聽見嬰兒異乎尋常的哭聲,就探頭朝屋外看去,只見樓下的那群男人把嬰兒的右臂拉得筆直,然后用刀子將整個胳膊齊著肩頭砍了下來。我馬上明白了:怪不得這村子里的孩子個個都只有左臂!
雖然我是醫生,見過許多血淋淋的肢體,但看到這種手術,不禁寒毛倒豎,眼前一黑,暈倒了。我蘇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在丁村長家里了。村長微笑著說:“大夫,您真是個軟心腸的人?!蔽医吡κ棺约烘傡o下來,然而最后還是忍不住問道:“村長!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把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弄殘廢?”
“這是我們村的風俗,大夫?!?/p>
“什么鬼風俗!有生以來,我還沒見過這么殘忍的風俗!”
“殘忍的事情往往有它殘忍的原因,大夫!”丁村長繼續說道,“我們已經選過好幾屆議員了。每次他們來拉選票時,都答應做這做那,保證讓普天下的人民同享幸福。可是,他們一旦當上了議員,就開始出賣靈魂,變成一個表決機器。至于選民的饑寒死活,卻不聞不問!于是,我們開會決定:在這村里,不管誰家生孩子,一出娘胎就要砍掉右臂,只留下左臂干活謀生,免得他們成人之后去舉手投票,出賣靈魂,使父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