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讀高二的時候,有一篇作文經老師推薦,在青少年文學大賽中榮獲一等獎。去參加頒獎大會時,一家出版社的編輯約他寫一部長篇。他用整整一個暑假的時間寫了17萬字,像交作業似的悄悄給那位編輯寄去了。他做夢都沒想到,學??旆藕贂r,他的長篇小說《雨季的太陽》竟在各地書市上架了。
秦峰所在的學校甚至整個城市都轟動了,各種媒體的記者拿著話筒、攝像機爭相采訪他,多家出版社或打長途或發來信函向他約稿,連學校校長和班主任老師都應接不暇,整天忙得屁顛屁顛的……可是,誰都沒料到秦峰謝絕采訪,一放寒假,居然“失蹤”了。
盡管如此,記者們仍然上天入地抓住一鱗半爪或道聽途說的只言片語,捕風捉影地熱炒熱賣:什么“天才少年‘一不小心’ 寫出長篇巨制”,什么“秦峰躲進深山潛心打造新作”,還有的報紙有鼻子有眼地報道“秦峰退學與人聯手成為文壇雙星”……
春節過后,喜新厭舊的媒體漸漸淡忘秦峰了。開學的那天,人們看見秦峰還是騎著往日的那輛單車,還是背著那個舊書包出現在校園。見了老師還是那樣畢恭畢敬,見了同學還是那樣親親熱熱,似乎什么都沒發生。
語文老師陳布是個快退休的老人,年輕時曾在文壇出過大名,后來因文獲罪性格變得古怪而且寡言少語,他極少與人交往,也很少表揚學生。這次,卻找秦峰做了一次長談。事后給了秦峰一句表揚:“你是個誠實的孩子?!倍覐娬{,“誠實是一種美?!?/p>
原來,秦峰整個寒假在鄉下外婆家惡補功課,期末考試有兩門功課不太理想,他不愿意在學業上拖了全班的后腿。談到那本書,秦峰紅著臉低下了頭,他說他的寫作充其量才算剛入門,更不是什么“天才少年”。他害怕報紙上那些不切實際的溢美之詞,看了那些肉麻的吹捧,就像偷了人家的獎章佩在自己胸前一樣心虛。
秦峰還坦誠地告訴陳布老師,那本書,出版社的編輯老師為他糾正了219個錯別字,修改了380多處病句,刪去了27000多可有可無的文字,調整了構思欠妥的5個章節,增加和潤色了40多個段落,連標點符號也有1000多處得以校正……如果其他的同學有這樣的機會,或許會做得更好。
陳布老師安排一節自習課讓秦峰和全班同學交談自己的感受,所有的同學都受到震撼和啟迪。陳布老師最后說:“誠實是一種稀有的品德,要求別人誠實容易,要求自己誠實則需要大勇。”
牛頓坦言:“在宇宙的秘密面前,我只是個海邊拾揀貝殼的兒童。”巴金也曾厚道地對人們說:“我不會寫作?!边@些大名人的嘉言懿行,以往都被當做謙遜的美德加以贊揚,其實,真正的謎底是他們的誠實。誠實能使人高尚,使人優秀,誠實是做人的起飛場。
(周瑤摘自《做人與處世》2005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