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昌成的詩

黃昌成

水管壓著青草

水管壓著青草

成長中的方向被迫彎曲

一部分的枯萎無可挽留

一部分成為

植物的鋼鐵

我的目光伏在這個墻角

并把場景的事件提上了

詩歌的位置

這一刻我為什么希望

攔住我額頭光澤的

只是一個意象的石頭

為什么希望，水管

壓著一顆種子

綠色的聲音

撐破了整個世界

透過葉隙的陽光

不慎掉在地上的

已經是些零碎的黃金

還有被風用力牽落的千千

花蕾，滾動游移不定的行程

增加了事物的可信度

樹需要舞動的時候

遍地陰影的蝴蝶穿梭

或者轉瞬即逝的蜻蜓的翅翼

或者不可預見的想象之美

大過我對于動物的常識

它們的狀態靠緊了一個進行中的

短語：“相應地變動”

樹是天與地的中間

樹希望只手遮天

我在仰望或低首的同時

突然看見了樹的破綻

看見了綠蔭之外的世界

感覺自己被頒發了一張

類似樹的身份證

沿時間的林中小路繼續穿行

我發現它越來越不存在

仿造的跡象

木工房

那個燈泡拉亮以后

身體的光澤那么昏暗

木屑的手悄無聲息地

蒙住了它的臉

一個空間也讓木屑撒遍

比塵土更厚的雪花

現在，電鋸停止了呼叫

那排踮著腳尖的木頭

幸福地走向被稍稍推遲

那個穿著汗水背心的老木匠

總是乜斜著視線

一把刀子的鋒芒

抵住了世界的脊梁

然后你聽見自己的肺部

充滿了紅木家具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