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春
曾有過多少“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云”的感慨;也曾有過多少“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惆悵;也曾有過多少“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的無奈。
站在時光的脊背上,看著人來人去,世事滄桑,歲月留痕;看著朝露日映,年華逝去,時光如水;看著人的“暮年歲除,老之將至”轉眼間——也就是那歷史長河的一個漩渦,我已步入了18歲。
十八年來,我并未經歷過什么坎坷和磨難,只是一如平原跑馬,快樂地生長在這多彩而無奈的世塵之間,似乎早已忘記了何謂傷心,何為失意,何謂對世事的無奈。
惟一能令我感動的是,那悲壯的落紅。那寂寞梧桐深院,那—地太陽走過葉脈留下的斑斑點點……
記得年少無知時,我曾對這滿庭的落花,不勝噓唏,就像一位歲月垂暮的老人,對著即將要沉睡的夕陽,發出凄涼的嘆息。然后,把落花堆積一處,隨著風刮日曬,小心埋人地下。那時的我,已似懂非懂地感悟到——“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悲壯和偉大。
再大些時,我到華山觀光旅游,滿懷憧憬,登上山頂,面對那遠如青黛的群山,悠悠然,為自已似乎感覺到達了人生的巔峰而振臂高呼。那時那地,我終于讀懂了杜甫的“蕩胸生層云”的豪邁,體會到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豁達。
當時鐘沿著固定的軌跡,每天準時地爬進深深的夜幕,我就會閉眼任思緒馳騁在我腦海中的群山峻嶺,深谷秀澗;馳騁在那奔流到海不復返的黃河之上;馳騁在浩浩蕩蕩橫流不盡的長江之上,看“孤帆一片日邊來”的悠閑和自得。
博古覽今,由此及彼,古往今來,歷代文人騷客描寫最多,竟是那一幕幕令人心醉神往的高山流水,碧海長天;那一闕闕優美的詩詞歌賦,無不訴盡了人生在世的最終歸屬——回歸自然。
當所有的一切都已看遍,我就再無奢愿。可天下之美景,豈能用肉眼體察得清么?
漸行漸遠的歷史車輪,碾碎了我多少年輕的美夢。山已不是綠山,水也不是碧水。看那蔥蔥如蓋的綠樹,已被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所代替;潺潺的,涓涓的,清澈透明的河流,已被五彩繽紛的顏色所感染;那如詩如畫的山峰,早已為迎接“開發”,創造經濟效益,被利欲熏心的“弄潮兒”換上了土黃色的人工外套,搖搖欲墜,不堪人目,像遍地生花的“牛皮癬”。
我的夢想,也被碾碎在,漸被風化了的人類的意識行為下。如詩的思緒再也推敲不出該用什么來“贊美”它的“時尚”,如歌的喉嚨再也唱不出歲月遷移帶來的“進步”。
惟有懷念。也只有懷念那曾經年少,在樹陰鳥鳴中,我酣睡的一覺,卻不覺朝露沾衣;懷念那些因遠眺群山,而激蕩出的淚水;懷念那些亂紅飛過千秋時,我不由自主的感嘆……
惟有懷念。惟有懷念是真。
但愿多年以后,我還能亂紅飛處,驀然,凝眸回首,看盡那綿綿的風土人情……
亂紅飛處,凝眸回首,不知一切真如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