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忠
當我已經有了一把歲數,
我才明白做一株向日葵,
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它那并不茁壯的枝干,
要支撐起龐大的花盤,
那麻臉一樣的花盤,
還要把日頭當作鏡子,
扭著脖子從東轉到西。
只有當那個大腦袋枯萎了,
它那疲憊的影子才會縮回地底。
我們歌頌過葵花的忠貞,
贊美過那種狂熱的傾情,
天曉得我們有無可憐過自己?
仙人球
多么像一只卷成團的刺猬,
又多么像一只長著刺的龜。
可以在最貧瘠的土壤生長,
可以在最干旱的沙漠扎根。
仿佛它的存在就是為了
昭示一種堅忍的品格。
好長久好長久它也會開花,
那是象牙色的喇叭形的花,
它開放在最強烈的陽光下,
卻像一朵綻開花瓣的月亮。
扶桑花
不怕拖過量的肥,
不怕澆過量的水,
它會拼命的長葉,
它會拼命的開花。
只是,它原生于蔭涼的水邊,
它生來無法忍受烈日和干旱。
它確實不是堅強的植物,
更稱不上是奉獻的榜樣。
但人們何不尊重它的秉性,
讓它的一生熱情不斷釋放?
何不給它一個小小的寬容,
讓它的美麗自由自在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