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水英

她是他的情人,在他與單位另一領導人不和時,她按他的授意出手相助,對那位“對手”開始了勾引、報復……
酒店遇見“紅顏知己”
今年55歲的秦朝陽是廈門一家實業公司的總經理兼黨委書記,一名副廳級干部。他由最初的拒收賄賂到后來漸漸接收感謝費,并頻繁接受包工頭的宴請,與他們一起出入各種娛樂場所。
1999年7月初的一天晚上,秦朝陽接受一個名叫胡光庭的包工頭宴請,并認識了服務員鐘琳。鐘琳十分漂亮,而且言談舉止機靈,贏得了秦朝陽的好感。分手時,秦朝陽給她留下了電話。
秦朝陽對鐘琳曖昧的眼神自然逃不過胡光庭的眼睛,正希望從秦朝陽那里承包一個工程項目的胡光庭,為了套住秦朝陽的心,隔不了幾天就找借口請秦朝陽去那家餐廳用餐,而且點名要鐘琳服務。他每次都給鐘琳幾百元小費,并對鐘琳說:“這是秦總給你的小費,以后要盡量讓秦總滿意。”次數多了,秦朝陽和鐘琳開始電話聯系。
2000年初的一天上午,秦朝陽掛電話給鐘琳時,得知鐘琳感冒了,他開著車特意買了許多禮品去她的住處看她,并且帶她上醫院。隨后幾天里,他天天給鐘琳電話安慰她,這讓鐘琳十分感動。
眼看時機成熟,為了能得秦朝陽歡心,從他手上攬到更多的工程項目,2000年2月底,胡光庭給鐘琳和秦朝陽租了一套房子。鐘琳對秦朝陽漸漸有了感情,什么事兒都找他商量,把他當自己的男人一般。她也不向秦朝陽提任何要求,這讓秦朝陽更加放心。
那段日子,兩人過得特別開心,每天下了班,秦朝陽都會開車去接鐘琳回“家”,鐘琳幾乎成了秦朝陽掌心的寶。而在鐘琳眼里,盡管秦朝陽不能跟自己結婚,但在遠離家鄉的地方,有一個那么細心體貼又有本事的情人,心里也感到特別滿足,從沒想過以后的事。
動員情人出手相助
轉眼到了2003年初,秦朝陽所在的實業公司與另一家企業合并,秦朝陽不再擔任總經理,只擔任黨委書記一職。
更讓秦朝陽無法接受的是,調來的新任總經理是陳建慶。幾年前,陳建慶曾經想進自己的公司,但秦朝陽以各種理由拒絕接收。沒想到現在冤家路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陳建慶上任一周后,第一次召開公司中層干部會議便在會上宣布:“我是法人,對公司所有事務都要負法律責任,以后無論工程和各種款項審批都要我簽字才行。”秦朝陽當即借故離開了會場。
身為黨委書記的秦朝陽,雖然在單位照樣享受副廳級待遇,但手上沒有了實權。原先圍著他轉的一些包工頭,也慢慢疏遠他,讓他心里感到特別失落。
2003年春節前后,到秦朝陽家拜年的人也幾乎沒有了,相反都去了陳建慶家里。秦朝陽暗暗感慨世態炎涼。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想到昔日自己的“輝煌”,而今被人冷落,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隨后發生的幾件具體的事情更證實了自己的大權旁落,秦朝陽越發對陳建慶產生了怨氣。
一天晚上,滿腹委屈無處訴說的秦朝陽忍不住將一切告訴了鐘琳。
鐘琳聽了秦朝陽的傾訴,看到昔日八面威風的“戀人”難受的樣子,她不但想安慰他,更想幫助他重新奪回權力。她說:“那你也想辦法讓他難受。”
秦朝陽聽了鐘琳的話,心里突然有了想法,他想要是能讓上面查陳建慶,說不定自己就能重新掌權,即使不能讓他下臺,也要騷擾他,讓他后院起火,好出一口氣。凝望著鐘琳許久,秦朝陽對她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幫我。”
“我一個弱女子能幫你什么?”鐘琳一臉茫然。
原來秦朝陽想讓鐘琳給陳建慶發黃色短信騷擾他。
“發黃色短信對他有什么傷害,一刪除不就沒事了。”鐘琳反駁說。
又一天,秦朝陽又萌生讓鐘琳寫信敲詐陳建慶的念頭。
“不行,在銀行開賬戶都要身份證,銀行還有監控,這樣很容易出事的。何況你又不是真的為了錢。”鐘琳一聽秦朝陽的想法,很快否定了。秦朝陽覺得鐘琳說的有道理。
身居官場的秦朝陽想了許久,憑著自己多年在官場的經驗,他覺得要讓一個在位的領導倒臺最好是掌握他貪污受賄的證據。可是,要掌握對手證據哪有那么容易,最后,經反復考慮,他想出了讓鐘琳去臥底的辦法。于是,2003年2月底的一天,他與鐘琳約會時,一番溫存之后,他對鐘琳說:“你幫我去陳建慶那兒臥底吧?”
“怎么臥底?”鐘琳聽了秦朝陽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想辦法讓他跟你好,取得他的信任,只有掌握他受賄的證據才有辦法整倒他。”秦朝陽對鐘琳說出自己想法。
“你是想讓我引誘他,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怕自己沒把握。”鐘琳一聽秦朝陽讓自己去對方那兒臥底,開始猶豫,接著又說,“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別人我不敢相信。”接著他又鼓動鐘琳說,“你幫我辦成了這事,我就想辦法給你買一套房子,讓你留在廈門,如果我沒權力,想幫你也難啊!”
“你讓我想想吧,我真的沒把握。”聽了秦朝陽的許諾,鐘琳開始有點心動。由于鐘琳沒有答應,此后幾天,秦朝陽來見鐘琳時,臉上都沒有一絲笑容,經常唉聲嘆氣。見秦朝陽愁眉不展的樣子,想到當初他對自己一往情深,鐘琳心里也挺難受的。經過一段時間考慮,2003年3月5日,當秦朝陽再次來見她時,鐘琳終于答應了秦朝陽的要求。于是,當天晚上,秦朝陽就給她買來電話卡,并告訴了她陳總經理的手機號碼。
弄巧成拙自毀前程
2003年3月6日晚上8點多,鐘琳在秦朝陽的安排下,來到會展中心附近的一部IC卡機,給陳建慶打手機。當陳建慶接起電話后,鐘琳便在電話里嬌聲嬌氣地說:“是陳總經理嗎?”
“什么事?”陳建慶十分警惕地反問。
“何必那么緊張,想請你出來聊聊嘛。”
“你什么意思?”陳建慶加重語氣問道。
“想和你交個朋友。如果陳總經理有意,我們就做個朋友。”鐘琳用十分曖昧的口氣回答。
“你神經病。”說著,陳建慶便把電話給掛了。可不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來,陳建慶接起一聽,又是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馬上又給掛了。連續幾次,陳建慶只好關機。
開始陳建慶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以為是誰在惡作劇。可接下來幾乎每天下午4點多,他都能接到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電話,此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存心騷擾自己。他想報警,但又擔心報警后會引人非議,影響自己在公司的形象。為了省去麻煩,無可奈何的他只好換了一張手機卡。
他原以為換了電話卡就沒事了。可第三天下午4點多,這個女人又掛進了電話。被騷擾得不耐煩的陳建慶只好在電話問這個女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是要錢還是要什么?”
“錢當然要,不過更想做你的情人。”鐘琳一聽陳建慶的話,顯得很認真地回答。
“錢不可能給你,我也不需要情人,希望你以后別再掛這種騷擾電話,否則對你沒有好處。”陳建慶一口回絕。
見這一招不靈,秦朝陽又生出另一個想法。第二天,鐘琳又在秦朝陽的授意下,再次給陳建慶打手機:“姓陳的,我勸告你,你在單位收斂一點。”
陳建慶反問她說:“你想干嘛?”
“你別當了總經理太得意,對其他領導尊重一點就沒事,要是做得太過分,小心我叫人收拾你。”
陳建慶一聽對方的話更加莫名其妙,但他對這樣的恐嚇并沒有放在心上。
幾天下來,秦朝陽發現陳建慶在公司里照樣“我行我素”,心有不甘。于是,他又跟鐘琳商量,讓她每天深夜都給陳建慶家打電話騷擾,最好讓他老婆生疑心,讓他后院起火。
“要不算了,你每個月幾千元收入,沒權力就沒權力。”鐘琳有點想放棄。秦朝陽甩給她5000元錢說:“你就再幫我一次,算我求你,這些算是先給你的勞務費。”
2003年4月的一天,在秦朝陽的安排下,鐘琳用白鷺洲旁的一部IC電話給陳建慶家里掛電話。那天正好是總經理的愛人接的電話。當鐘琳聽到是個女人的聲音時,她便在電話里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問:“陳總經理在家嗎?”
“你找他什么事?”總經理的愛人反問她。
“他上次跟我做了那事還沒付錢給我呢。”鐘琳聽出是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而且口氣里帶著警惕,猜出可能是總經理夫人,便故意說。
“你神經病。”對方氣得罵起來。
“你才神經病,你告訴陳建慶,他敢賴賬,我就到他們單位鬧去。”鐘琳一聽惹怒了對方,心里暗暗高興。
陳建慶的妻子放下電話,開始追問陳建慶是怎么回事。盡管陳建慶一再解釋,可妻子就是不信,和他大吵了一架。被這個女人騷擾得沒法安寧的陳建慶,怎么也想不通,怎么會有陌生女人知道他家的電話和手機,而且經常掛電話到他家里進行騷擾。
陳建慶選擇了報警。
警方開始進行電話監控。此時,仍不甘心“失敗”的秦朝陽,還一直讓鐘琳找IC卡電話機對陳建慶進行騷擾。2003年4月22日,鐘琳在電話亭被警方當場抓獲。經過審訊,警方發現這個名叫鐘琳的女子與陳建慶同一單位的秦朝陽有不正當的情人關系。警方感覺其中必有蹊蹺,于是對鐘琳加大審訊力度。經過順藤摸瓜,得知鐘琳與秦朝陽成為情人是包工頭胡光庭從中起了作用,對胡光庭進行傳訊時,他如實交代了自己曾賄賂秦朝陽人民幣共計9萬元。
2003年5月31日,警方將涉嫌受賄的秦朝陽拘捕,并把秦朝陽受賄的案件移交到了市檢察院。
案發后,秦朝陽的家人主動退出了全部贓款。而單位的同事也議論紛紛:“沒想到,看上去挺清廉的秦總經理,背后是這樣一個人。”
妻子至今還不知道他背著自己在外面包養了情人,在法庭一審判決后,妻子在法院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與他見了一面,并傷心地對他說:“你的工資足夠我們一家過日子,你要那些錢干嘛。”接著又安慰他說,“現在你也別想那么多了,在里面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
面對善良的妻子,想到自己背叛她,在外面包養情人的事情,秦朝陽感到特別對不起她。秦朝陽始終不敢正視妻子,他低著頭對妻子說:“以后我一定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2005年1月28日,法院終審判決判處秦朝陽8年有期徒刑。一場因“紅顏知己”出“聲”相助引出的廳官受賄案終于有了結果。
幸福觀點:
是什么導致了秦朝陽的墮落?對權力的占有欲實質上是對金錢的貪欲,對情欲的貪欲,最終這一切導致了他滑入犯罪的深淵。而更可悲的是糊涂的鐘琳,她為了虛無縹緲的所謂真情觸犯法律,也將付出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