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苞的詩

包　苞

深夜經過十字街

深夜經過十字街，經過夢的邊緣和黑暗的中心

經過母親的驚厥和父親的劇咳

經過不停旋轉的夜和漸漸傾斜的天空

碰見揀垃圾的老乞丐，手提

骯臟的塑料袋，尋找棲身的地方

碰見酒醉的人滿口污言

碰見殺人者向更黑暗的地方逃遁

碰見賣淫者，從容經過暴尸者尚未冷卻的血

碰見瘋狂的賽車族緊急的制動

并在我的心上留下深深的擦痕

深夜經過十字街，經過一個人的茫然無助

經過光明倏然消失

經過風漸漸變冷的內心，我邂逅生活

和炙手的無奈

警笛響起

叫囂的警笛讓這個下午不停晃動

有許多記憶被重新泛起

在越積越厚的灰塵下面

誰能說事情已經過去

總有一顆心臟不堪深夜的驚厥

總有一個靈魂無法面對自己的拷問

總有一些細節，像生生不息的垢痂

讓你渾身痛癢不止

多年之后，誰終將厭倦躲藏

并在警笛聲中，平靜地復述過去

一江水

一江水，穿過陽光的荒漠

落日的殷紅，是否會改變他的流向

一江水，經過亙古的夜

沿途啜飲的嘴唇，又是否會讓他散盡往日的體香

一江水，穿過心中幸福的城

穿過一個人假寐的心

那被歲月染紅的，又是誰無法修復的記憶

一江水，從一首流行的老歌起程

撿拾散落在時光里的碎片

他又將如何運抵一個遙遠的夜晚

去復原那曾經的潮濕和狂亂

趕集

當那些粗糙的面孔從大地上突顯出來

太陽正把空中的塵埃鍍亮

浮雕一樣的皺紋，浮雕一樣的笑

遠遠看來，真把他們難以和大地分開

只有他們走動，從四面八方的村落

走向這唯一的集市，我感到陽光

正通過大地的毛細血管向心臟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