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二奶，父親聲聲啼血喚女歸

冬　風　劍　峰

有這樣一位父親，在得知女兒辭職，可能準備委身于一個富翁當“二奶”后，急了，從老家趕到深圳……

打工的小女兒突然失蹤了

今年55歲的劉全是四川儀隴縣農民，他四個子女中只有最小的女兒劉英最讓他放心不下。劉英今年23歲了，但在父母眼中，她永遠都是那個最讓人疼愛的幺妹子。

劉英人長得漂亮，又活潑開朗，2001年中專畢業。2002年春節后，劉英辭職南下，在老鄉的幫助下，進了深圳龍崗區一家手袋廠打工。

2004年5月，劉英給父親打電話說自己換了工作，在市內做了一名紅酒促銷小姐。劉全一聽慌了神，在他的潛意識里，“促銷酒”又叫什么“小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女兒劉英卻大大方方地說，其實她的工作跟商場售貨員是一樣的，就是賣酒而已。

促銷紅酒比坐流水線強多了，聰明的劉英很快就習慣了，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促銷小姐的收入直接跟銷售量掛鉤，所以每次來了一個顧客，女孩們都一窩蜂地涌上去，“搶生意”大戰頻頻上演，這讓劉英不勝其煩。而且劉英還看到一些年齡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孩，買上千元的紅酒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劉英很疑惑她們的錢是哪來的，憑什么她們過得那么好，而自己卻總是掙扎在貧困線上。

不久，劉英認識了一個曾經做過洋酒促銷小姐的女孩羅蕓。羅蕓也是四川人，雖然才23歲，但已闖蕩江湖6年有余。

有一次，羅蕓邀劉英到她家里玩。羅蕓家里富麗堂皇，讓劉英看得目瞪口呆。客廳里還掛著一副照片，上面是羅蕓和一個花甲之年的禿頂男人深情相擁。原來羅蕓是一只被“包養”的金絲雀。

明白一切后，雖然劉英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感覺代替了：假如羅蕓不傍這個老頭，她能擁有眼前這一切嗎？絕對不能！

轉眼就到了2005年5月，劉英很久沒有跟家里聯系了。5月8號那一天，父親打她電話她總是不接，起初劉全還以為女兒在上班或是沒有聽到，但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家里人不禁慌了神，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越想越覺得可怕的劉全，跟一家人商量后，于2005年5月10日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車，尋找愛女……

悲情老父尋女兒

其實，老父劉全的擔心一點也不是多余的，此時，他心愛的小女兒劉英的頭腦里正波濤洶涌。原來羅蕓是一個香港人的“二奶”，過慣了舒適日子的她，平時也相當寂寞，她一直想給自己找個伴。于是，漂亮又單純的小老鄉劉英就成了她的首選。不久前，她的情人介紹了一個做生意的男人給劉英，雙方都只見過照片，包養協議是羅蕓代簽的，對方還付了一萬元的訂金。過幾天，那老板就要過來領人了。

愛慕虛榮的劉英曾經對羅蕓的生活充滿了羨慕，可是當她夢想的一切就要真實地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突然有些迷茫了，要知道這份虛榮是拿自己的尊嚴和清白來換取的，羞愧的她再也不跟家里打電話了，她天真地想，等掙了大錢寄回家，家里人也就不好再說她什么了……

2005年5月12日早上，劉英的老父親劉全終于到達了深圳。他知道女兒的公司在聯合廣場，四處打聽，劉全順利找到了女兒所在的某知名品牌的紅酒公司。

接待他的是部門主管曾超。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曾超才算聽懂了劉全的滿口四川話，弄明白他的來意。

曾超說早在10天前，劉英就不辭而別了，公司也不知她的去向。曾超很同情劉全，幫他多方打聽，得知劉英可能和她干姐住在一起。

曾超帶著劉全來到一個住宅小區大門口，告訴他羅蕓可能住在里面。劉全想往里沖，沒等他走到自動門的門前，里面的保安就大喝一聲：“站住！”劉全嚇得一下子愣住了。保安虎著臉走出門衛室，嚴厲地說：“你找誰，這里面是你隨便進的？”一同前來的曾超，連忙賠著笑臉說：“我們是來找人的。”“找人？幾棟幾號，姓什么？”“我們找的人叫羅蕓，住哪個房間我們也不知道，請你幫忙查一下。”曾超說。

可是由于羅蕓不是房主，名冊上查不到人。曾超幫不上忙，只好走了。

下午三四點鐘，進出小區的人明顯少了，劉全又熱又餓，他索性就坐到了地上。直到這時，他才想起，從一大早下火車到現在，他連一口水也沒喝。劉全往四周看了看，不遠處有一個水管好像是用來澆花用的，他連忙跑過去痛飲了一通。那一夜，劉全是在公園長條椅上度過的。

第二天早上7：00，劉全再次出現在小區門口。這次他有備而來：買了四個大饅頭，并灌了一瓶自來水，這就是他一天的伙食了。這時，正逢上班高峰期，門口三三兩兩地出來好多人。劉全來不及多想，上前就問一個中年男子：“同志，我打聽個人，有個四川女孩，高高的個子，長頭發……”還沒等他說完，那人就說：“我哪知道，這里面住幾千號人呢！”

第三天早上，劉全再次找到曾超幫忙，找到了劉英當初求職表上的登記照。

劉全終于有了最新消息，一個老太太說，她在電梯里見過劉英。

老父聲聲啼血喚女歸

劉全想，既然在門口看不到女兒，那就圍著小區喊吧，興許，她會聽得到的。想到這里，劉全清了清嗓子，對著小區里那一幢幢高樓，大聲喊道：“英子，你在哪，爸來看你了，快跟爸回家……”凄涼的嗓音飽含著無盡的蒼涼，聞者無不為之動容。

劉全喊喊歇歇，由于幾天來吃不好睡不好，喊了一天后，他的嗓子開始火辣辣地疼。

第四天早上6：00，劉全又來了。小區里的保安都認識他了，十分同情這位老父親，替他買來了早點。

其實，劉英就在這個小區里面，和羅蕓在一起。

這兩天劉英有些感冒所以沒有出門，她曾經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英子”，但沒有在意。5月15日，也就是劉全來到深圳的第四天，他繼續尋找女兒。老人邊走邊喊，雙手握成喇叭狀。實在累了，就在臺階上歇一會兒，然后再接著喊。

劉英早上起床時已快10：00了，她再次聽到了有人叫“英子”，而且聲音那樣熟悉，那是父親特有的聲音啊。她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然而再仔細聽，卻是真的。劉英跑到陽臺上，從12樓向下看，真的有一個人在向上喊著，而且喊的還是四川話。定睛一看，果真是父親！又黑又瘦的父親！劉英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驚愕、不安、悔恨……復雜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她甚至沒有再向下看一眼的勇氣，她急得哭了起來，并告訴羅蕓說：“我爸來了，就在樓下叫我呢！”

太陽越來越大了，正午時分，劉全也沒停下來，他就那樣不停地喊著女兒的名字，聲音也越來越沙啞，間或還要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再接著喊。劉英一直哭，她想沖下樓去，卻被羅蕓攔住了。

每聽到父親一聲呼喚，劉英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她一邊哭，一邊小聲地叫著“爸爸”。

5月16日，劉全繼續尋找女兒。幾天來太過勞累，他中暑了，昏倒在小區保安室門口。等他醒來，保安勸他回家，他拒絕了。

這邊劉英突然聽不到父親的聲音了，心急如焚。

5月17日，保安們請示領導后決定，帶劉全挨家挨戶去找女兒，無論能否找到，也算了卻劉老漢一樁心愿。

正準備行動時，一個年輕時髦的女子走到劉全身邊，對他說：“老師傅，你在這兒找人已經好幾天了吧，這是1000元錢，你回去吧，興許你找的人不在這兒。”劉全一看自己又遇到了好心人，腿一彎就要下跪，他顫抖著聲音說：“好姑娘，我找的人是我女兒啊，她跟你一樣年輕，我怕她走上邪路啊，錢我不要，我只要女兒！”說著說著老淚縱橫，此情此景讓那個女孩的眼角也濕潤了。雙方推讓了半天，劉全硬是沒有要那錢，那位年輕女子只好走了。

那個女孩正是羅蕓，她沒想到劉英的父親會如此固執，同時也為這位老父親愛女情深感動，一回到家里，她也忍不住流淚了。劉英心里明白了幾分，好長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這一天，在保安員的幫助下，他們一共敲開了上百戶人家的門，整整忙了一天，這時羅蕓也得知，劉老漢準備以“掃樓”的方式找女兒。劉英聽羅蕓這么一說，更加如坐針氈，一方面她怕父親來，一方面又盼父親來，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她在屋里不停地走來走去，偶爾向外望一望又趕緊縮回頭來，不知道該干些什么。

這一天，劉全老漢累壞了，雖然有保安員陪著，但敲人家門總得給人解釋清楚吧，碰到一些和氣的人家還能表示理解，可還有些人沒聽完就把門猛地關上了。一天下來，一無所獲，但劉全沒有氣餒，他知道這里住著上千戶人家，要一一找到，沒那么容易。

5月18日，劉全來到深圳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他早早去催保安員小劉跟他一起去“掃樓”，上午11：00多，不知不覺間，他們又問了幾十戶人家，這時他們來到了12樓G室。

劉英和羅蕓就住在這個樓層的C室，聽到外面的動靜，劉英趕緊從門上的貓眼向外看，天哪，那不就是自己的父親嗎？！只見父親正起勁地跟A室的女主人邊比劃邊說著什么，那女人顯得極不耐煩，將父親往外趕，父親還想說什么，那人一把將門關上了。看到受了冷落、一臉無奈的父親，劉英再也忍不住了，她推開自己的房門，連鞋也來不及穿就沖了出來，一下子撲到父親的懷里，號啕大哭，邊哭邊說：“爸爸，我是英子，對不起，我錯了……”

面對從天而降的女兒，劉全驚呆了，他一把摟過女兒，欣喜的淚水落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撫摸著劉英的頭發，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哽咽著說：“孩子，是你嗎，爸爸總算找到你了……”

多好的父親啊，如果不是他七天來杜鵑啼血般的聲聲呼喚，自己也許真的已墮入人生的深淵！在這場親情與人性較量中，親情是最后的贏家！此時此刻，靠在父親溫暖的懷抱里，劉英才驀然發覺，原來這個世界上親情才是最寶貴的東西。打工路上，無論何時何地，如果自己丟棄了真情，就是擁有再多的金錢，人生也是蒼白的。她真的后悔自己當初同意和人家簽訂了那個黑色賣身協議，不過好在父親及時出現了，才讓她的這種后悔沒有變成一種永遠的遺憾……

5月20日，劉英將收到的一萬元錢委托羅蕓還給那個商人，然后跟父親一起踏上了回鄉的列車，她要在親人的懷抱里好好休整一段日子后，再來深圳安心打工掙錢。經歷了這件事后，相信她一輩子也不會再去走那種“灰色捷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