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妙計

江　林

二戰期間的某天，亞克醫生剛剛送走了一位病人，又迎來兩位陌生的男子，醫生認為是病人，說：“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是的，醫生。”來人異口同聲地說。

“哪兒不舒服？我給你們看看。”

“不，謝謝，我們——”來人吞吞吐吐。

“不用客氣，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說吧。”

“不是救人，是殺人!”來人終于說出。

“不，不可能。我是醫生，我只會救人，不會殺人!你們請吧。”

來人一再懇求，并許諾高額報酬，醫生毫不為之所動，“我決不會干這種事，這是違背道德原則的，也是違法的!”

“醫生，你不用激動，聽我說完。”其中一個說。

“有那么一個人，說一口地道的英語，有正確無誤的身份證，完全有理由住在英國。但他是一個危險的家伙。有人說他是德國人，結果不得不付出一大筆損害名譽賠償金。迪克·威廉斯，這就是他的名字。這個家伙有一輛摩托車，到處跑特別是到有飛機場的地方去。他不離開公路卻探聽到許多東西，做出各種可疑的事情。有一回他在某一地區打聽到一個關于飛機的秘密，在他刺探到的秘密中，這可算是最危險的了。”

“是些什么飛機?”醫生問。

“還沒有制成的飛機，”另一個說，“這是絕密。這個秘密只有極少幾個人知道。如果他把這個秘密送回他來的真正地方，他們就可以擺布我們了。我們政府得到了報告，但正忙于別的事，于是派我們負責監視他。”

“這個家伙被我們監視得十分嚴密，”另一個接口道，“他的信件全部經過檢查，但有一件事我們無法防止，就是他會回德國，用他的嘴把秘密說出來，我們可封不住他的嘴。不幸的是他對我們的防務毫無興趣，只要他對我們的防務稍加刺探，我們就可以逮捕他。他知道怎樣嚴格遵守我們的法律。我們自然不會超出法律范圍行事。他并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但也不是毫無防范，他的主要防范工具是—個龐然大物——一條阿爾薩斯巨犬。我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請你出手了。你是醫生，整天與生死打交道，肯定有很好的辦法的。”

醫生還是沒有答應，直到他們搬出民族和國家的大局來，醫生才被說服了。

迪克在赫特福德郡有一座房子，房子里就養著他這條阿爾薩斯巨犬，防范任何夜里想進入他家的人。有關這條兇猛的狗，醫生問了許許多多問題，來人不由得認為他是想毒死這條狗，有一個甚至隱隱約約表示，他這個計劃如此簡單，給他那么高的報酬根本不值得。況且，要毒死這條巨犬也談何容易，它由兩三條見人就吠的惡狗保護著，就像幾艘驅逐艦保護著一艘戰列艦那樣。這條巨犬在那里，夜間就沒有辦法接近他，白天他們又不想明干。此外，他們還告訴醫生一件事：“迪克不時要上海濱去休養，住在一家大旅館里。也真叫奇怪，間諜們總是喜歡大海。”

“你們就在那里干，”醫生突然說，“他不能把狗帶到旅館里。”

“我介何不希望白天干這種事。”其中一個說。

“不。必須在白天，兩三個人跟著他，”醫生說，“找件事跟他爭吵，趁機用針刺他一下。”

“那么這針是干什么用的？”他們問道。

“很輕很輕地一刺，”醫生說，“注射進一點無害的液體，然后你們那兩個人走開，三個去更好。隨后他會控告有人要暗害他，警方就尋找刺他的人。迪克并無異樣，警方只能說他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罷了，這是小事一樁，既然不是什么謀殺案，警察局就管不著。”

“那么你那支針又起什么殺人作用呢?”

“不起什么殺人作用，”醫生說，“因此你們最好在他剛到海濱時就刺他，這樣可以有足夠時間證明根本沒有事。”

“那么它到底有什么用？”他們直率地問。

“只是他一回到家，或者過不了多久，就突然死了。”醫生說。

“你剛才不是說，那針刺了根本沒事嗎?”

“絕對沒有事。”醫生堅持說。

“那我就不懂了……”

醫生看了他倆一眼，笑著說：“你們做的這件事結果是這樣：迪克到海濱的第一天早晨出來散步遇到三個人，為了點小事吵了一下，被刺了一針，于是他到警察局去控告，說他遭到襲擊，斷言被注射了致死的病菌或者毒藥。警方請來兩位醫生，又是檢查又是試驗，結果只能證明他完全沒事。一個星期下來，他照舊神采奕奕，健康異常，這件事隋就全被忘記了，因為警方盡管極其關心，但什么也沒有查出來，你們知道，毒藥總是能查出來的。”

“那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他回到赫特福德郡，”醫生回答說，“由于在海濱休養而精神抖擻，為了在海濱得到的情報而喜氣洋洋，但當夜他就被他那條阿爾薩斯巨犬咬死了。”

“我們還是不太明白，醫生。”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藥，”醫生說，“它完全無害。但它能改變他的氣味，給他一種全新的氣味。當然，對于一條阿爾薩斯狗來說，這樣的事是絕對不肯镕忍的。”

事實證明，醫生說得—點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