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始出來

李曉丹

北京時間2005年10月13日，千呼萬喚始出來的2005年諾貝爾文學獎終于在人們熱情的期待中出爐了。瑞典皇家文學院宣布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英國劇作家哈洛德·品特(Harold Pinter)。據報道，授予哈洛德·品特諾貝爾文學獎的理由是“他的作品在簡單的日常絮談中揭示了暗含的驚心動魄之處、強行打開了被壓迫的封閉的內心。”瑞典皇家學院還說，“品特讓戲劇回歸它的最基本元素：一個封閉的空間，不可預測的對話，人物相互之間都可能被對方擊敗，虛偽土崩瓦解。”

一時間，爆出冷門文學獎得主成媒體關注的熱點人物。剛剛度過75歲生日的品特，是一位以政治上敢言而著稱的劇作家，他曾因其“左派”身份而受到質疑。這位在當代西方文學界有著一定分量的劇作家，被評論界譽為蕭伯納之后英國戲劇領域的重要人物。這次，哈洛德·品特的獲獎也被媒體稱為“諾貝爾文學獎回歸經典”。

1930年10月10日，品特出生于倫敦東區一個猶太裁縫家庭。對于孩提時代的居住環境，品特在接受《紐約客》雜志采訪時說：“我住在工人聚集地——有很多倒塌的維多利亞式的房子，還有一個散發著難聞氣味的肥皂廠。那兒也有很多各種可怕的工廠，巨大的骯臟的煙囪，污水全都排放到了運河里面……”幼時的經歷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也形成了他對生活和人際關系的獨特視角。同時，作者承認自己走上創作之路是由于年輕時受到過反猶太主義影響，這種思潮在他的成長過程當中起到了很大的刺激作用，使得他成長為一名劇作家。二戰爆發時，哈洛德·品特與家人被迫從倫敦搬走。哈洛德·品特曾經一再聲稱，二戰時期倫敦被德軍轟炸的經歷在自己的腦子里刻下了很深的烙印。回到倫敦之后，12歲的哈洛德·品特進入小學學習，在那里他接觸了戲劇表演，在學校舞臺上扮演了麥克白和羅密歐等角色。童年的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這種記憶使他立志要獻身戲劇事業。1948年，18歲的哈洛德·品特被英國皇家戲劇學院錄取，但因深感那里與自己的藝術理念不符，便假裝精神崩潰退學。隨后，他在劇院充當臨時演員。1950年，哈洛德·品特出版了自己的首部詩集。1951年，品特到倫敦演講戲劇中心學校進修。同年，他在著名的愛爾蘭劇團中獲得一席之地，這一劇團是以表演現莎士比亞的作品而聞名的。哈洛德·品特于1954年至1957年間用大衛·巴倫藝名在英國國內巡回演出。

哈洛德·品特于1957年在英國西部港口城市布里斯托爾發表了首部劇作《房間》，他的早期作品包括《生日晚會》(1957年)、《啞巴侍應》(1957年)。品特的戲劇創作在1959年取得突破，1960年他發表了《看門人》，產生了較大轟動。1964年品特又出版了自己的另外一部代表作《歸鄉》。如此多的作品使品特一生獲獎無數，其中包括莎士比亞獎、歐洲文學大獎、勞倫斯·奧利佛獎以及莫里哀終身成就獎。此外，他還擁有14所大學的榮譽學位。他被普遍認為是20世紀下半葉英國劇作家的杰出代表，他的名字被用來代表英國戲劇創作的一個流派“品特派”，現在英語中甚至還添了形容詞：“Pinteresque(品特般的)”。由此可見哈洛德·品特在英國戲劇創作史上的地位。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品特已經創作了32部戲劇和24部電影劇本，另有不少的詩歌和散文。他的作品以黑暗的故事，不幸的內容著稱。除了戲劇，他還為廣播劇、電影和電視劇撰寫過劇本，而他本人也是一位先鋒派導演。

品特的戲劇風格對當代英語文學影響巨大，他的主要創作觀點是：“現代戲劇的主要任務不是塑造人物，劇作家沒有權力深入劇中人物的內心深處，妄想誘導觀眾通過其塑造的人物的眼睛去觀察外界事物，劇作家在劇中能夠給予觀眾的，只是他自己對某一特定場景的外觀和模式、對隨著劇情不斷變化的事物的一種印象，以及他本人對這個奇妙的、變幻中的戲劇世界的一種神秘感覺。”

品特還是一位著名的人權呼吁者。他曾對撒切爾和里根的政治理念和政策提出強烈批評，不愧為當代英國最敢對政治發言的文人。在最近幾年中，他一直熱心參與反對英國首相和伊拉克戰爭的運動。2003年他出版詩選《戰爭》，表達了他對伊拉克戰爭的強烈抗議。但與其戲劇創作相比，詩歌不僅反響不大，還招來人們的質疑。詩人丹·佩特森去年曾影射說：“要想寫一首詩，并不僅僅是就伊拉克戰爭如何骯臟進行一些感情沖動的控訴，即使你是世上最偉大的劇作家也如此，因為誰都能這么寫。”去年11月，品特曾參加了一個謀求彈劾英國首相的政治運動，他在演講中稱美國“被一幫罪犯控制著”，而托尼，布萊爾是一個“被他們雇傭的基督教打手”，一個“戰犯”。法國《世界報》的文學批評家拉法埃爾·雷諾力認為：“品特的戲劇含有間接的政治成分。”他認為諾貝爾獎的選擇“越來越激進”。但諾貝爾評選委員會主席霍瑞斯卻表示，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從不考慮候選人的政治取向，只是希望引導大眾去關注那些偉大的邊緣作家。

品特的戲劇是20世紀80年代中期被介紹到中國的，在國內戲劇圈內備受推崇。早期的品特屬于有政治傾向的‘憤怒派，喜歡用邊緣化的手法反映人類相互間的不信任。在早期，品特的語言被認為晦澀難懂，但卻充滿詩意。上世紀70年代后，以《背叛》和《情人》為代表，他大量運用現實主義手法表達荒誕內容，語言則更加精煉。晚期，品特將大量精力投入政治活動，同時其作品《山地語言》又出現了回歸詩意的特征。

曾有人間：“品特先生，你的劇本想說明什么?”他回答：“黃鼠狼鉆到了酒柜里。”有趣的是，用如此荒謬的回答來面對世人的品特，始終不承認自己的作品歸屬荒誕派，他自稱是“威脅戲劇”的創始人。當聽說自己得獎的消息時，品特在接受路透社電視臺采訪時表示：“我還沒有時間來想這件事情，但是我非常非常感動。這是我從沒料想到的事情。”當被問到他為什么能得獎時，品特想了想，說到：“我想知道，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