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作潤
30年代,上海灘有個中年人販子叫婁阿非,經他手拐賣了許多少婦少女。一天,他從漢口乘輪船回上海,當船快航行到南京時,他發現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倚著欄桿,面露憂郁的表情向遠處凝望。
婁阿非見狀,立即走上前去主動與女子搭話:“小姐,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請你說出來,我也許能幫幫你……”
這個姑娘瞟了婁阿非一眼,見他左臉下方有一塊黑痣,不禁為之一驚。馬上就認出來,此人就是當年販賣她姐姐的人販子。她萬萬沒想到,今天在這船上竟遇上了這個魔鬼,真是冤家路窄。于是她長嘆一口氣說:“我的苦衷,你如何幫得了,我是反對家父包辦我的婚姻,才被迫離家出走的。臨走時,母親可憐我,還給我帶些衣服和錢,讓我裝在一個皮箱里。”
婁阿非聽了。喜出望外,心說,獵物又有了。他假裝關切的樣子問道:“小姐,你乘船到哪里?今后作何打算?”姑娘應聲說:“我要到上海,去姨媽家暫時避一避。”婁阿非皮笑肉不笑地說:“真湊巧,我也到上海,咱們是同路人了。不過我認為你到了上海,總不能久住在姨媽家中,應該找個工作,自食其力。我有個叔叔在上海一家銀行當行長,我可以請他老人家幫忙,為你謀個合適的職業。”姑娘聽了,心里明白,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腸。隨之,不冷不熱地說:“那就拜托你了,你真是個好人。”
快到中午時,輪船到達了上海,他們一起下了船,婁阿非特地把這個姑娘安排列上海灘一家豪華旅館。臨別前,婁阿非對姑娘說:“你今晚就住在這里,店錢由我來付,我馬上去找我叔叔幫你聯系工作,明天早晨我來見你,我沒回來時,你千萬別亂走,大上海亂得很呀!”姑娘徽微一笑說:“你放心吧,明天見,我等候你的佳音。”
第二天早晨,婁阿非來到這家旅館,準備領走這個姑娘,把她賣給一家妓院。可是當他進了旅館,姑娘卻高興地說:“剛才我在樓下聽人說,英國領事館要招聘一個秘書,因為我學過英語,我想去應招,這個機會難得,你看如何?”
婁阿非聽了,心中有些不安,但轉念一想,如果不讓她去,怕引起她的疑慮。再說即使是她被聘用了,也不要緊,到了晚上,她就是妓院的人了,于是強作笑臉說:“好哇,我陪你一同去吧。”
姑娘說:“不用勞駕你了,你在這里替我看守這個皮箱,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如果淡妥了,我會馬上回來的。”
果然不大一會兒,姑娘就回來了,見到婁阿非興高采烈地說:“感謝上帝保佑,我的工作談妥了,那英國領班見到了我,考核我的英語水平后,表示很滿意,當即拍板定了下來,決定聘用我當秘書。不過得簽個合同,還得找個擔保人,我想了一下,惟有你最合適不過了。”
婁阿非只好答應了,隨著姑娘來到一座小洋樓,進了門,姑娘讓婁阿非坐在一間客廳里等候,她急忙走上樓。不大一會兒,只見姑娘領著洋人走下來。這個洋人走到婁阿非面前,仔細打量一下后,便嘰哩咕嚕和姑娘講了幾句洋話,然后,這個洋人把一張表格交給了這個姑娘。姑娘接過表格放到一張桌子上,微微一笑,對婁阿非說:“這是合同書,請你在上面簽個名字吧。”
婁阿非雖說在上海灘闖蕩多年,但對英文卻一竅不通,他沒有多想,便痛痛快快在表格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簽完后,姑娘把表格拿到手中,又對婁阿非說:“你暫時在這里稍等片刻,我把表格交給上司過目,不長時間,我就回來,”
姑娘走后,這個洋人對婁阿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婁阿非只好隨這個洋人走進一間地下室。到了門前,洋人打開了門,手一用力就把婁阿非推了進去,隨之“哐啷”一聲,就把門鎖上了。
婁阿非進去后,只見屋內,陰暗潮濕,臭氣熏人。發現墻角處還蹲著八九個衣服襤褸的青年男子。他見此情形。不禁為之一驚,沖著他們問道:“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洋人把我領到這里?”蹲在墻角一個男子說:“老兄,你還不知哇!這是豬仔窩,我們這幾人都是被賣到英國去的苦力,明天一早就被押送上船,漂洋過海了。”
婁阿非聽了,如五雷轟頂,一下子癱倒在地,又哭又嚎。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販人未成,卻叫一個姑娘把他賣了,而且還出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