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 羽
2004年9月,距秘魯首都利馬860公里的康多康奇省發生了令世人震驚的吸血蝙蝠襲人事件,約2300名居民被咬傷,到目前為止,已有上百人感染病毒死亡。秘魯政府已將當地劃為“緊急狀態區域”,對于這場飛來劫難,英國倫敦大學動物糸的教授杰羅姆和艾琳深感痛心,因為他們此前已有過慘痛的體驗,并至今心有余悸。這對動物學界享有盛名的學者夫婦長期從事哺乳動物的研究,曾在2004年8月接受秘魯首都利馬哺乳動物研究會的邀請,參加了一次前往安第斯山叢林的考察活動。可是萬萬沒想到,一次驚心動魄的死亡之旅就此展開了。
遭遇突襲
2004年8月初,杰羅姆夫婦帶著考察隊踏上了安第斯之旅,考察隊由五人組成,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向導查巴斯,秘魯動物學家海曼和蓋奇。
因為安第斯山脈地勢險峻,交通不便,考察隊租用了一架小型的直升機,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查巴斯駕駛直升飛機帶領考察隊來到安第斯山脈腹地的一處叢林地帶。
這天早晨,杰羅姆走出帳篷時,發現蓋奇正蹲在樹下往胳膊上涂抹一種驅蚊用的藥膏。蓋奇對他說:“昨晚我覺得有些悶熱,睡覺前就把帳篷的門簾掀開了一點,清早起來時,發現胳膊上被什么東西咬傷了,一定是可惡的蚊子!”
杰羅姆湊近一看,蓋奇的胳膊上有三四處血痂,每一處大概有硬幣那么大。安第斯山脈叢林里的蚊子是很兇猛的,個頭也比較大,但杰羅姆還是感到驚訝:蚊子竟然能咬出這么大的傷口。這時,海曼也走過來抱怨說,就因為蓋奇昨晚睡覺前把帳篷的門簾掀開了,導致他的大腿也被咬傷了幾個地方。因為在野外藥品短缺,傷口容易感染,杰羅姆要大家小心些,以后晚上睡覺不管多么悶熱也要將帳篷的門簾關嚴實。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睡到半夜的杰羅姆波帳篷附近一陣野獸的嗥叫聲吵醒,他拎著一支自動步槍走出帳篷查看,正當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凝神聆聽時,突然感覺脖子被飛來的什么東西迅速叮咬了一下,微微有些疼,他猛地一抬頭,看見一只個頭只有幾厘米的蝙蝠飛跑了。杰羅姆摸了摸脖子上沁出的血,又用手電筒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竟駭然發現附近的樹枝上還懸掛著許多這種蝙蝠。原來叮咬人的真兇并不是什么蚊蟲,而是這些吸血蝙蝠!
研究哺乳動物的杰羅姆知道很多吸血蝙蝠都帶有致命的狂犬病毒,他意識到了不妙,趕緊叫醒艾琳和其他考察隊員,告訴他們自己剛才被吸血蝙蝠偷襲的事情?雖然感染了狂犬病毒的人發作的時間有早有晚,但都必須及時注射狂犬疫苗,否則,狂犬病一旦發作,死亡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杰羅姆要大家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準備乘直升飛機回到利馬,注射了狂犬疫苗后再回來繼續考察!
天快亮的時候,考察隊的全體成員都登上了直升飛機。但剛上飛機不久,杰羅姆就發現蓋奇行為異樣,他蜷縮在座位里,渾身抽搐著,口吐白沫,非常畏光畏水。這是典型的狂犬病癥狀,著來他身上的病毒發作了,必須趕快送到醫院治療.就在大家都很擔憂時,蓋奇突然從座位上躥起來,猛地沖到駕駛艙,撲向正駕駛飛機的查巴斯。查巴斯猝不及防,直升機突然失去控制,向下急速墜落。
杰羅姆,艾琳和海曼三人趕緊沖上前去,奮力將發狂的蓋奇抓住,用繩子將他捆綁在座位上,查巴斯這才能夠騰出手駕駛直升飛機,然而由于直升飛機離地面太低,飛機來不及躍升,機腹就擦到了一棵大樹的樹梢,查巴斯只好緊急迫降。在叢林里面的一個小湖邊,機翼被大樹撞得四分五裂,駕駛室也被撞癟了,機艙嚴重變形、杰羅姆感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陷絕境
等杰羅姆蘇醒過來時,他才意識到飛機失事了,他的左臂一陣劇痛,可能是骨頭碎了。杰羅姆又環視了一下機艙四周,艾琳、海曼和蓋奇都渾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呻吟,情況最糟糕的似乎是查巴斯,他血肉模糊地倒在駕駛艙里,兩眼緊閉,一動不動。杰羅姆掙扎著站起來,詢問大家傷得怎么樣。艾琳說自己的雙腿可能斷了,不能移動;海曼說自己的腰椎好像錯位了:蓋奇因為在飛機失事前被綁在座位上,他傷得最輕。
現在機艙里除了杰羅姆,其他人都喪失了自由活動的能力。杰羅姆俯身去看查巴斯,發現他還有微弱的呼吸,但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他的頭骨有個地方塌陷,估計是顱內損傷。情況危急,必須盡快獲得營救!可無線電設備早已失靈,考察隊隨身攜帶的一部袖珍無線電發報裝置也在直升飛機緊急迫降過程中被拋出到機艙外摔碎。
失去了和外界聯系的通訊工具,杰羅姆幾乎絕望起來,因為按照考察隊這次的行程安排,他們計劃在叢林里呆一個半月,現在離歸期尚有將近一個月,如果沒有收到他們的緊急呼叫,利馬那邊的大本營一般是不會提前和考察隊聯系的。如果在狂犬病發作前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被病毒感染的人一旦發病,將會很快死亡。現在,考察隊的全體成員都有傷,有的還是急待搶救的重傷,而且除了艾琳以外,大家都可能感染了狂犬病毒,查巴斯雖然沒有直接被吸血蝙蝠咬傷,但被感染了狂犬病毒的蓋奇抓傷,因此也很可能被傳染了,杰羅姆無助地看著叢林的上空,希望有過路的飛機經過,但是直到黑夜降臨,他什么也沒看見:
機艙里儲備有足夠的食品,暫時還沒有饑餓之憂。夜深了,除了杰羅姆還在苦苦思索怎幺脫險,大家都已昏昏欲睡,突然,杰羅姆驚恐地發現一些蝙蝠從破碎的機艙門窗鉆了進來,它們無聲無息地吸附在查巴斯、艾琳、海曼和蓋奇身上,尤其是傷口處,更是趴滿了蝙蝠。杰羅姆突然意識到,可能是因為機艙里散發的血腥味吸引了吸血蝙蝠。
這時,又有幾只蝙蝠向杰羅姆撲來,他揮舞著雙手,蝙蝠很快驚嚇散去,他知道蝙蝠一般是不主動攻擊移動的目標的,它們主要是對熟睡或靜止的目標下手。如果人睡著了,被蝙蝠叮咬幾乎沒什么感覺,因為吸血蝙蝠的唾液里含有一種類似麻醉劑的成分,所以艾琳等人此刻雖正被吸血蝙蝠飽餐著血液,卻毫無知覺!
杰羅姆趕緊叫醒他們,那些貪婪的蝙蝠才戀戀不舍地飛走,但神志不清的蓋奇根本聽不進杰羅姆的任何勸告,歇斯底里了一會后,又沉沉睡去,很快,一些吸血蝙蝠又吸附在他身上。看到這一幕,艾琳和海曼不由毛骨悚然。
絕處逢生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吸血蝙蝠這才散去,杰羅姆發現查巴斯和蓋奇渾身傷痕累累。查巴斯還在昏迷,蓋奇卻已經醒來,但他整個人已處于發狂狀態,還不到中午,蓋奇就停止了呼吸,杰羅姆無力挖坑把蓋奇掩埋,只好用一只手艱難地將尸體拉到湖邊,然后奮力推到湖水里,算是給自己不幸遇難的同行進行了一次獨特的水葬。
杰羅姆清點了一下機艙里還能夠使用的物品,有足夠的食品,打火機、兩支自動步槍和數十發子彈,一把斧頭以及三支手電筒,等等,但是要對付吸血蝙蝠和撐到被外界發現,這些物品很可能不夠用。怎樣才能阻止吸血蝙蝠的襲擊呢?杰羅姆想到動物都怕火,于是他決定去砍伐一些樹木來燒篝火。但是由于艾琳和海曼幾乎都不能動彈.面他自己的左臂又骨折了,行動困難,他一直到黃昏也沒砍伐到多少樹木。此外飛機上還有燃油,不能隨便點火,杰羅姆于是又費力地將艾琳、海曼和查巴斯背下飛機,放在篝火旁邊。
熊熊燃燒的篝火確實嚇阻了那些暗中窺伺的吸血蝙蝠,但由于木柴不夠,到午夜時分,篝火就熄滅了。吸血蝙蝠又蠢蠢欲動起來,不停地在他們四周盤旋。盡管白天有所準備,杰羅姆他們三個都強迫自己睡了幾個小時,但到晚上的時候,由于傷痛的折磨,大家還是昏昏欲睡,然兩,只要他們放松警惕,吸血蝙蝠就會趁機撲過來吸血。杰羅姆他們三個決定輪流睡覺。
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盡管大家有足夠的飲食保障,但由于缺乏有效的藥物,杰羅姆、艾琳和海曼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化膿潰爛。更不幸的是,一直沒有蘇醒的查巴斯也停止了呼吸。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發燒,他們有時還會昏迷。
值得慶幸的是,三人還沒有出現狂犬病發作的癥狀,只要能在狂犬病發作之前獲救并被注射狂犬疫苗。他們就有希望康復。
每當杰羅姆清醒的時候,他就掙扎著去砍伐樹木,以備夜晚燒篝火來嚇阻吸血蝙蝠。白天的時候,他常常用自動步槍對著天空掃射,但沒有人聽見。他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等待救援。
一天早晨,杰羅姆給艾琳和海曼喂完食物后,就拖著虛弱的身軀去砍伐樹木。突然,他看見前面有頭野豬,他趕緊用自動步槍一個點射,野豬慘叫一聲栽倒了,看到野豬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杰羅姆靈機一動:何不用這些動物的血液來轉移那些吸血蝙蝠的注意力呢?他將野豬卸成幾塊,然后將血淋淋的肉塊帶回到直升飛機的機艙里。
杰羅姆走出機艙,躲到一棵大樹后面,很快,就像他預料的,他看見無數吸血蝙蝠循著濃厚的血腥味飛進機艙里。杰羅姆舉起自動步槍,瞄準飛機的油箱,猛烈地掃射起來。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直升飛機籠罩在一片熊熊火光中,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此后,前來襲擊他們的吸血蝙蝠急劇減少了,只剩零星幾只,可能是對同伴的那次慘烈的群體火葬心有余悸,不敢輕易對他們發起襲擊,杰羅姆他們面臨的威脅小了許多。在直升飛機失事兩個星期后的一個中午,杰羅姆終于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用一小塊飛機的銀色殘骸,不斷在大陽下變換著角度反射,發送出間歇性的求救信號,這個信號終于被一架路過的軍用飛機的駕駛員看見。杰羅姆他們三人終于得救了。
[后記]杰羅姆,艾琳和海曼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利馬的醫院注射狂犬疫苗和抗狂犬病血清。病情稍稍穩定后,杰羅姆立即向有關機構發出了有關吸血蝙蝠的預警,但遺憾的是沒有得到足夠重視,人們覺得那只是發生在莽莽叢林的一次偶然事件。然而,不到一個月之后,巴西里約熱內盧東北2400公里處的波特爾島和秘魯康多康奇省等地接連發生了吸血蝙蝠襲人事件。杰羅姆和艾琳對此痛心疾首,他們經過分析后認為,最近南美洲一些地方之所以出現如此嚇人的吸血蝙蝠襲人事件,很可能是因為當地過度釆伐森林,從而導致吸血蝙蝠棲息地減少,食物不夠,許多蝙蝠在被迫遷徙的過程中對人類進行了大規模攻擊。這場慘烈的吸血蝙蝠事件再次給人類敲響了警鐘:對生態環境的貪婪和無知必將招致自然界殘酷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