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樂時就是他的一生

京　文

2003年7月17日，相機設計大師、傳奇般的美樂時間諜相機的發明人沃爾特·扎普(WalterZapp)在瑞士巴塞爾賓尼根的家中辭世，享年97歲。早年從拉脫維亞首都里加市移民到德國的扎普與厄內斯特·徠茲、卡爾·蔡司、奧斯卡·巴納克和卡爾·科爾納齊名，被業內人士認為是最后一位相機設計大師，他的去世被標志著個人主導相機設計時代的終結——在信息化時代，相機設計的分工越來越細，許多主要的相機生產廠商的照相機設計都由一個龐大的設計團隊完成，甚至將部分外觀和零部件設計工作、測試工作以及市場分析調研工作外包給專門機構，這種設計模式不利于培養出世界級的相機設計大師。

1905年，沃爾特·扎普出生于拉脫維亞里加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他的母親是一位德國芭蕾舞蹈演員，父親是一位在英格蘭接受教育的俄國人。他幼年聰慧，酷愛攝影，但身體伏況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只上過兩年學，其余的時間全部在家自修。1922年開始，他成為當時著名的攝影家沃爾特·林堡的學徒，酷愛攝影的沃爾特在學徒的第一年就開始有制造如雪茄般大小迷你相機的念頭，因為當時的相機都非常巨大，他心中想著：“希望能有一臺相機可以放入口袋中，所以它必須非常小，不過這真是有些天方夜譚的想法”。當時的攝影家都只用大型5 x 7木制相機，對于較小片幅的相機往往不屑一顧，但是制造口袋大小的相機念頭一直沒有在沃爾特的心中消失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成為里加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和照相機技師，但他的生活中越發只有一個生活目標：淚機的小型化，這在當時大畫幅相機一統天下的時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932年，他遇到了理查德·于根斯——一位跟他有相同愿望的人。這使得他能夠將心中的想法落實。他們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公司，先用木模做了一臺13mm x 28mm x 75mm拘模型，沃爾特負責研制產品，理查得負責銷售業務。1936年，扎普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微型相機的研制工作中，目標是研制出第一款微型相機：小到如果你關上相機后攥緊拳頭，那誰也看不到相機了。可是當時的里加并沒有足夠的資源來制造出這樣的超小型相機，因為對那時的技術水平而言，美樂時的超小型相機機身根本不可能放下一臺相機所需要的基本零部件，而且這么小的相機所需要的金屬材料必須特別堅固，這些必要的協作廠在里加根本找不到。1935年8月，狀況有所改善，沃爾特找到了住在維也納的舒爾茲博士幫他設計鏡頭，邀請到漢斯·愛普納幫他設計機械部分，并用手工做出零件，然后一個一個拼裝起來。終于，1938年——這個連35mm規格的徠卡也沒有得到攝影界認同的歲月，第一臺美樂時相機誕生了——這就是被稱之為”里加美樂時”的美樂時相機原型機——不過沃爾特也耗盡了他所有的積蓄。

為了生產美樂時相機，沃爾特必須尋找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持者，但這在里加＋分困難，因為在里加并沒有精密機械工業，最后他找到了一家名為瓦爾斯特茲的電器公司(ValstsElektrotechniskaFabrika，縮寫為VEF)。他千辛萬苦才求得與VEF董事長碰面的機會，但卻得到一陣嘲笑，包括董事長在內的管理階層們不相信這臺只有掌心大小的相機真的能拍照，VEF的董事長半開玩笑的對沃爾特說：”如果你能替我的助理拍張照片，并在今天下午拿給我看，我們就決定生產這玩意。”天性不服輸的沃爾特立刻動手拍照，并且趕在約定時間內洗好照片送到VEF董事長的手中，VEF的管理層感到非常訝異，他們很明確地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們要生產美樂時相機。

該機上市伊始，馬上引起了各國情報單位的注意，這并不是沃爾特當初設計美樂時的原意，他當時設計如此精密而迷你的相機是為了供人們翻拍文件(其時尚無復印機)以及做街頭抓拍攝影用，而他又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但這種只有7．5cm多長、僅重127．6g的微型不銹鋼外殼相機容易隱藏和操作簡便，它的鏡頭可以最近為0．2m處聚焦，對間諜們拍攝文件來說是非常理想的。鑒于美樂時相機的體積如此之小，因此，美樂時相機能輕易地隱藏在掌心里，也能輕松自如地操作。間諜們經常在很近的距離上使用美樂時相機翻拍出高質量的文件復制件，或者用它監視某人。冷戰期間，曾因間諜活動而被判有罪的間諜約翰·A·沃克就是使用美樂時相機為前蘇聯的克格勃翻拍了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密碼。它配備了一個沖洗池和小型放大器，間諜們經常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下沖洗他們的膠卷。但是，在敵對國家的間諜們發現這些附件太笨重和太累贅，所以他們經常把未沖洗的膠卷偷送回德國進行沖洗。所以應該承認，美樂時袖珍相機的成名某種意義上確實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后以及冷戰期間轟轟烈烈又寂靜無聲的間諜戰有著直接的關系，美樂時相機在世界各個角落參與愈演愈烈的間諜戰。

到1942年，美樂時在里加大約生產了1．7萬臺相機，甚至因為產能無法負荷而不得婉拒來自美國百貨公司的大訂單。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迫在眉睫，使得這一杰作的改進工作受阻，由于拉脫維亞很快被前蘇聯占領，扎普博士被迫遠走他鄉，攜帶技術資料和原型機飛赴德國。

在柏林，沃爾特·扎普著手研制世界上第一臺電子掃描顯微鏡。戰后，美國占領當局認定沃爾特·扎普以通敵罪判決其死刑，還好，幸運之神再度眷顧他，一位法官洗刷了沃爾特的罪名，還幫助他離開里加。第三帝國的崩潰使得他得到在德國重建美樂時公司的機會。當初的合伙人、老朋友理查德戰后在德國威茲勒的徠茲公司找到了新工作，并且把沃爾特接過去，隨后他們又在美國占領軍的鼎力幫助下成立了美樂時有限公司繼續研發他們的相機。對美樂時相機所搭載的著名鏡頭以及快門的改良工作都是在這段時間進行的，威茲勒原本就是德國精密儀器與光學的研發重鎮，周圍的協作廠商更可依不同的需要制造出一流的零件，沃爾特在威茲勒簡直是如魚得水，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制造出心目中最好的相機，于是美樂時A型漸漸成型了。當時，”德國制造“(MadeinGermany)行銷于全球，美樂時A型相機與奔馳汽車、大眾汽車”甲克蟲”汽車以及萬寶龍鋼筆作為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經濟復蘇力量的代表性產品風靡一時。特別是德國吉森一家香煙工廠參股融資使得美樂時的經濟狀況大為改觀，很快在豪徹爾黑姆建立的公司住宅區。1948年，第一臺德國美樂時制造的微型相機下線，并且出口到世界各地，成為一種新奇而暢銷的攝影器材。值得一提的是，新一代美樂時相機盡管外觀和體積沒有大的變化，重量卻只有戰前型號的一半——這得益于面臨戰后物資匱乏問題的德國工業界為主提供了各種極為耐用的超輕型塑料零部件。

1958年，美樂時公司又推出了美樂時B型。盡管它們同屬于掌心式形狀相機，但其性能仍然可圈可點：最高1/1000s的快門速度，旋轉式對焦，對焦范圍從0．2m至無限遠，帶視差補償的亮框式取景器等等。因為鏡頭沒有光圈，隨機附

帶的橙色濾光鏡、黃色濾光鏡和中密度鏡都內置在纖巧的機身內。像美樂時B型，它帶有工作范圍達ASA(1SO)25—400的內置曝光計，而且當用戶使用內置中密度鏡時，曝光計還能自動給予補償。順便提一句，美樂時的外飾極其精致，與徠卡和祿來不相上下，也難怪一向保守的徠卡公司后來肯花大價錢收購美樂時呢！

作為一個著名的照相機家族，美樂時龐大的附件系統也功不可沒。比如B型反射式取景器是一款用于美樂時A型和B型相機的腰平取景器，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個連在一起的取景框，其中下面一個與相機本身的取景器保持一致，攝影者能直接從取景器上的大型矩形鏡頭中直接觀察被攝體。而折射式取景器則能讓攝影者悄然偷拍身邊的東西。如果使用通用型望遠鏡連接器，攝影者可以很方便地將美樂時相機卡到望遠鏡其中一只目鏡上拍攝，而將另一只目鏡當作取景器，這在監視、追蹤時能快速對焦和拍攝。附件家族中甚至還有一只用15V電池和微型閃光泡的閃光槍。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微型三腳架。

不過，隨著美樂時走上正軌，扎普博士與投資方在經營理念之間的爭論日漸升級，最終迫使他離開了公司。不過，這位發明人和設計者還是看到了他的發明在世界范圍內的成功。當時愈演愈烈的冷戰形勢更是讓美樂時相機成為供不應求的暢銷貨，成為”鐵幕”兩邊間諜的心愛之物，以至于連”007”系列電影中的詹姆斯·邦德也將美樂時相機列為隨身必備之物，堪稱美樂時相機最好的廣告。

20世紀90年代對美樂時而言是一個新的開始。當時，由于一系列研發投資方面的失誤，已經擁有600名員工的美樂時走入了一個艱難時期，公司里年輕的高級管理層想起了年邁的發明家和公司創始人，于是親赴瑞士造訪正在家中頤養天年的沃爾特·扎普，邀請他出山。在這種情況下，年屆90的老人沒有拒絕，在離開自己親手創辦的公司40年之后毅然重返美樂時擔任首席研發工程師。90高齡的沃爾特·扎普依然頭腦敏捷、才思泉涌，緊追著世界照相機工業的發展步伐。他在一次會議上表示：“如果我的思路成功了，那我將幫助美樂時成為21世紀的微型相機。即使那時我不能親自體會到這種成功，但只要成功就足夠了。”

?996年，徠卡公司接管了美樂時，協助其營運管理。在這種背景下，公司高層又再次邀請已經94歲的沃爾特復出擔任顧問。在他的幫助下，美樂時除了穩定現有的8mm x11mm超小型相機與GT系列袖珍型35mm相機外，還推出CD系列35mm便攜式自動對焦相機、雙筒望遠鏡、袖珍型單筒望遠鏡并進軍數碼相機市場，特別是采用8mmx 11mm膠卷的”經典系列”縮微版相機，更是使美樂時朝向更多元的方向發展的同時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2001年對沃爾特·扎普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一年。在拉脫維亞獨立10周年之際，拉脫維亞商學院授予扎普榮譽博士學位，而拉脫維亞共和國還向其頒授了拉脫維亞共和國十字榮譽勛章，他一直將這兩項榮譽視為拉脫維亞人民對他的承認。

需要說明的是，盡管目前美樂時公司的產品線逐步擴大，觸角延伸至35mm便攜式相機、35mm便攜式自動對焦相機以及便攜式數碼相機，并不再局限于8mmx恫mm相機一隅，而且美樂時公司也一再強調美樂時微型相機并非為間諜活動而研發，任何一種相機都可以作為間諜相機使用，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特別是近年來許多相機生產廠商都生產出比美樂時微型相機更小的照相設備，但不可否認得是，美樂時相機的出名與其在間諜活動中的廣泛應用是密不可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