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我背著書包一路狂奔,終于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學校。雖然險些遲到,但心情還是很愉快。上高三心情愉快是件很重要的事,心情好才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吧?所以我哼著小曲,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教學樓。
走到三樓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腳邊有團印滿了腳印的紙,仔細看還能辨認出那是張過期海報。我下意識地彎下身去,但隨即又站直了身子,注視前方。
我們學校規定每個班級都要輪流值日一個星期。值日的內容就是掛一塊牌在胸前,在你該站的地方站好,逢老師就說老師好,逢同學不用說同學好。
今天輪到預備班值日。我看見離我2米左右,有一個男孩正眨巴著眼睛盯著我看,一臉的稚氣。那塊牌似乎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負擔,就這么一直垂到了肚皮的位置。我縮回了那只本欲撿起海報的手,然后故作鎮靜地蹲下身子假裝系鞋帶,嘴里還嘀咕著:“怎么鞋帶又松了。”
“系好”鞋帶后,我從容地從男孩身邊走過。我很懊惱,為什么自己當時想要去撿那張海報呢?那個男孩雖然有著稚氣未脫的面容,但對于那張海報卻視若無睹,一臉的冷漠。好吧,我承認我不應該五十步笑百步地對別人評頭論足,但畢竟我有過思想斗爭,所以我即使不是個百分百品格優秀的人,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十合格了吧。
至于我為什么最終沒有撿起那張海報,理由很簡單,我是學校里年級最高的學生,如果低頭彎腰撿地上的垃圾便顯得突兀,有失“身份”。低年級同學的視力都那么不好,更何況我們高年級的呢?就像每個學校的每個老師都在要求學生遵守“七不”規范的同時,還堂而皇之地在辦公室里抽著煙做學問一樣,每個老師都會說看到垃圾要主動撿起來,但提倡者永遠不會是執行者。老師們會踏著矯健的步伐,跨過他們腳邊的那張紙。他們永遠不會低頭,因為他們的頭頂上頂著教育者灼灼發亮的光環,一低頭光環豈不會掉?弄得不好還會硒痛他們的腳。
我突然覺得想要彎腰撿垃圾的念頭顯得有些天真。這件事又讓我聯想到另一件事。那件事在許多小學生的作文里看到過,就是“讓座”。其實讓座是個很簡單的舉動,卻實實在在地難住了我。
一次,我坐公交車,旁邊站著一位花甲老人。我猶豫著想要站起來讓座給他,但又怕驚動了其他乘客。你一臉事不關己地坐著,絕對比熱情地起來讓座正常,所以我只是用欲說還休的眼神時不時地瞄一眼老人。估計是老人被我瞅得莫名其妙,等車廂空了點,他就挪到后邊去了。
對于那些天真的小學生來說,讓座是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因為在他們眼中這是件好事,一件值得他們驕傲的事。而人們對孩子總是寬容的,自然不會煞有介事地評論一番,但我這樣的大孩子,已接近成人,再做這樣的舉動,就有“犯傻”的嫌疑了。
天真似乎只屬于孩童時代。過了那個年紀,似乎就沒有天真的必要了。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時代賜予我們天真,然后又剝奪了我們的天真呢?
說起天真,不得不提及我的語文老師。他是學校的老前輩,牢牢占據著語文教研組組長的位置。據說他文章寫得好,還拿過什么了不得的獎,許多老師都對他推崇備至。而令他很沒有面子的是,這樣一位名師到我們班級上課,我們留給他的只是烏黑的腦袋。但他畢竟是名師,什么場面沒見過。我們學我們的,他講他的,絲毫不受我們的影響。下課鈴響后,他照樣意氣風發地走出我們的教室。他就是可以對著我們的腦袋津津有味地講課,這種天真不是每個人都學得來的,至少我就學不來。
以前我一直認為天真是個褒義詞。可是現在看來,我要斟酌再三,重新給這個詞定義了。